如今的蕭昱,除了忙公務,其余的時間,幾乎都待在意寧居。
他依然不放心顧知意,每日晚上都躺在旁邊的榻上,湊活著入睡。
只要顧知意翻一翻身,他就會敏銳地驚醒。
肉眼可見的疲憊。
終于,顧知意開始心疼。
在又一天夜里,蕭昱如常吩咐如蘭將窗邊的軟榻收拾出來時,顧知意不動聲色的,往床榻里挪了挪,然后看了他一眼。
蕭昱一時怔住,說到一半的話語卡在喉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倒是一旁正鋪著軟墊的如蘭,立即明白過來,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嘴,笑著退了下去。
室內驟然安靜下來,只剩下燭芯噼啪的輕響。
蕭昱看著床榻上那片被空出來的位置,一股難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讓他幾乎有些手足無措。
他深吸一口氣,動作極輕地褪下外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榻的邊緣。
顧知意沒有動,也沒有出聲,仿佛真的已經睡著。
但這無聲的默許,已是最好的回應。
蕭昱這才緩緩躺下。
紗質的床幔輕輕搖曳落下,床角的銅鈴發出一串清澈空靈的脆響。
就像他此刻的心跳,咚咚作響。
盡管他現在和顧知意之間的距離依然像隔著星河,但他仍忍不住內心竊喜。
蕭昱也沒有意識到,一向殺伐果斷的自己,居然嘴角露出了少年人情竇初開的笑意。
他屏住呼吸,在昏暗的光線里,怔怔地望著顧知意散在枕畔的如墨青絲,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猶豫了許久,他終于鼓起勇氣,用溫暖的掌心,一點點覆上了顧知意放在身側的手。
她的指尖微涼,在他的掌心下輕輕顫了一下,卻沒有抽走。
她依舊維持著沉睡的姿態。
可蕭昱分明聽見,那極速的呼吸聲下,同樣有心跳聲,咚咚咚,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他終于要守得云開見月明。
蕭昱就這樣一點點得寸進尺。
裝作不經意地翻身,一點點靠近。
直到,他再一翻身,就可以把她擁進懷里。
但他沒有再動,就這樣靜靜躺在她的耳畔,看她漸漸呼吸平穩。
睡夢中似乎還帶著笑意。
第二日,顧知意自然醒來時,一睜眼,蕭昱帶著笑意的臉,就撞進了她心里。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突然發現自己正躺在蕭昱的懷里。
這個認知讓顧知意的臉“唰”地一下紅了,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
她下意識地就想輕輕挪開,逃離這過于親昵的姿勢。
然而,蕭昱的手臂下意識地收攏了些,將她擁入懷里。
他磁性慵懶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再睡會兒……”
顧知意頓時僵住,一動不敢動,只覺得臉上像著了火,身體被他氣息包裹,酥麻了半邊。
這難得一見的嬌羞模樣,讓蕭昱心頭軟成了一灘春水。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達到顧知意背上。
他知道,不能再得寸進尺,于是輕輕起身,在她頭上落下了一個溫柔濕熱的吻。
她羞得無處可藏,聲音里帶著不自知的嬌嗔:“……該起身了。”
此后,蕭昱每日就自然而然地留宿在顧知意的房里。
靜靜地擁她入眠。
顧知意也沒有意識到,有蕭昱在的日子,她如此安心。
蕭昱的愛意幾乎不加掩飾,有什么好東西都會第一時間送到意寧居。
益州進貢了幾匹軟煙羅,連宮中的娘娘都沒有輪到,蕭昱就拿來送給了顧知意。
軟煙羅質地光滑柔軟,孕期的人體熱,最適合貼身穿著。
顧知意欣然做了幾身里衣。
然而,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她便開始睡得越來越不安穩。
最初蕭昱只當她是孕期不舒服,總是輕輕哄著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