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洲還是查到了馮達在建康城所開的酒樓——摘星樓。
而那家酒樓,王爺的貼身護衛聽雨,也經常去。
在聽雨又一次獨自從摘星樓三樓出來直奔王府而歸后。
陳之洲跟上了他。
戌時末,王府外的天空已經如墨一般,街上空無一人,四周安靜得可怕。
顧知意正躺在榻上小憩,蕭昱已經許久沒來。
她閉著眼,卻并未睡著。
腦子里亂糟糟的,像塞滿了一團糾纏不清的絲線。
那日蕭昱暴怒又受傷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在眼前,讓她心亂如麻。
“抓刺客——”一聲尖銳的哨響撕裂了王府的寧靜,整座王府如同被捅翻的馬蜂窩,四面八方涌出無數侍衛。
顧知意雖在內院,也聽到嘈雜的聲音。
竟然有人潛入了王府?所圖為何?
顧知意聞聲心口莫名一緊。
還不等她細想,內室的窗戶突然發出一聲極輕微的響動。
黑暗中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迅速翻入室內。
顧知意驚得差點叫出聲,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就精準地抵在她纖細的脖頸上。
“別出聲,否則立刻殺了你。”
顧知意的五感很敏銳。
夜色中,她看到一身夜行衣的刺客戴著半張精致的銀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但緊抿的唇線和流暢的下頜輪廓卻讓她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
顧知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心跳如擂鼓,卻不敢妄動。
她能感覺到對方并無立刻下殺手的意思,否則方才進來時便可直接了結她。
“外面……是在抓你?”她聲音極輕,帶著試探。
聽到她的聲音,銀面人顯然頓了一下,壓低聲線說:“抱歉,我本無意傷害娘子,但你必須想辦法打發走外面的人,若我暴露,也不得不以娘子為質。”
就在此時,院外已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和聽雨的聲音:
“顧娘子!府內潛入刺客,為保安全,屬下等需入內搜查,驚擾之處還望見諒!”
顧知意深吸一口氣,腦中飛速權衡。
她莫名地覺得這個刺客不會傷害她。
而且若此刻呼救……她可能死得更快。
電光火石間,她做出了決定。
她揚聲道,聲音帶著剛剛被驚醒的慵懶和不悅:
“哪來的什么刺客,我才剛睡下,就被你們驚擾。深更半夜,爾等在我內院喧嘩,是欺我脾氣好嗎?”
聽雨似乎遲疑了一下,還是堅持說:
“可是刺客確實是往這個方向逃了。顧娘子,刺客武功高強,為了以防萬一……”
“怎么?”顧知意的聲音陡然轉冷,帶上了孺人的威儀。
“我的話也不管用了?莫非你們懷疑我窩藏刺客不成?還是覺得我這意寧居是任人來去自如之地?”
聽雨一時間有些猶豫,可是他只聽王爺的吩咐。
“顧娘子,這是王爺的命令,請不要為難屬下。”
顧知意的聲音染上怒色,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
“放肆!爾等外男,也敢闖我的屋子?如今王爺才幾日沒來,爾等就如此欺辱?”
聽雨自小跟在王爺身邊,自然知道顧知意在王爺心里的地位,一時猶豫,不敢向前。
顧知意松了一口氣,銀面男子的匕首也微微放松。
就在這時,另一個冷靜威嚴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怎么回事?”
是蕭昱!他竟親自過來了!
聽雨立刻稟報。
蕭昱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緊閉的房門上,眸色深沉難辨。
他自然聽到了顧知意方才的話。
“王爺,”顧知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
“妾身院內一切安好,并未有異樣。妾身已經歇下,實在不便開門。”
屋內,銀面男子也瞬間緊張起來,呼吸都屏住了。
屋外,蕭昱沉默了片刻。
他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門板,審視著里面的一切。
他知顧知意并不想看見他,但她這反常的阻攔,依然讓他心中升起一絲疑慮。
萬一刺客挾持了她該怎么辦?
然而他終究不愿在眾人面前再次與她沖突,拂了她的面子。
最終,他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既然孺人說無事,那便先去別處搜查,仔細些,勿要放過任何角落。”
然后沖聽雨點了點頭。
聽雨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