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意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機會就在眼前。
蕭昱,你以為我的虛與委蛇,僅僅只為報復林家嗎?
一個既得利益者,絕不無辜。
誰知道這份獻媚的交易里,你充當著什么角色?
她緊緊握住袖中淬毒的銀簪。
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蕭昱,不知何時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呼吸略沉,凜冽的目光鎖著她驚惶未定的眼眸,拇指輕輕撫過她方才被吻過的、略顯紅腫的下唇。
“危險的東西不要帶在身邊。”
說完,隨手一擲,銀簪便“嗡”地一聲插入數十米外的樹干。
顧知意的心猛地一沉,瞬間如墜冰窟。
一股后知后覺的寒意順著脊椎急速攀升。
在他面前,她那些細微的情緒、隱藏的心思,似乎都無所遁形。
他碾死自己,就和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蕭昱盯著她有些蒼白的臉,笑得狎昵而志在必得。
“知意,本王有的是耐心,等你心悅于我。”
說完,他直起了身,恢復了那般高高在上的親王姿態。
仿佛剛才片刻的沉迷與失態從未發生。
“別忘了,你的父母還在京城等你。”
顧知意心里一沉,突然清醒過來。
她不能這么明目張膽地殺他,否則會連累顧氏滿門為她陪葬!
她只能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不知不覺地用術法殺他。
三日后,王府的雙層樓船駛進建康城石頭津碼頭。
船剛泊穩,蕭昱便帶著親隨侍衛率先離去。
臨行前,他執起顧知意的手承諾:
“知意,你先回顧家安心住下。”
“只要你聽話,本王答應你,一定會風風光光地迎你進門。”
顧知意垂眸,心中卻是一片冰冷的嘲諷。
風光入門?她何曾在乎這些。
她所求的不過是接近他,然后找機會殺了他。
蕭昱,希望你不要失了信才好。
顧知意就這么大張旗鼓地抬著三百臺嫁妝回到了顧家。
這般聲勢浩大的場面,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這樁稀罕事。
“快看!那不是顧家嫡女嗎?前幾日不是剛被林家……”
“是說呢,聽說她從小身體不好,在鄉下養了十年,估計連林家都看不上她粗鄙……”
“真可憐,年紀輕輕就成了棄婦,以后只能老死后宅……”
顧知意和離的消息,在一日之內就傳遍了建康城。
畢竟當年顧府嫁女,十里紅妝,也被傳為佳話,可如今不過兩年就成了棄婦,實在難以不讓人唏噓。
一時間,顧知意又成了滿京城的笑柄。
她卻恍若未聞,脊背挺得筆直,從顧府大門歸了家。
母親劉氏得門房通報,急匆匆地趕到前堂。
看到滿院箱籠,眼中滿是震驚。
“知意!”劉氏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女兒的手,聲音都在發顫。
“你真的和離了?”
一旁的如蘭見到主母,連日來的委屈和驚懼再也壓抑不住,撲通一聲跪下。
“主母!您不知娘子她受了多大的委屈!那林家,那姑爺他根本不是人……”
“如蘭!”顧知意陡然打斷了她。
她不能讓母親知道那不堪的、涉及睿王強占的實情。
那只會讓母親更加恐懼絕望,甚至可能沖動之下做出禍及家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