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思尖叫,臉色由白到紅,氣得直抖,一腳踢開落到跟前的大塊玻璃,上面殘留的液體飛到她的綢緞鞋面上,凝成深色的星星點點。
袁孟捂住眼睛,腦袋里就一個念頭,幸虧屋里沒外人,幸虧關了門!
林知微攥著粉撲,胸前急促起伏,他這樣隨便發火未免過分了!
陸星寒看她一眼,確定她沒有被濺到,緊接著轉向隨時要失控發飆的秦思思,只問她一句話:“秦然是你什么人。”
秦思思的尖叫聲戛然而止,表情一下子凝固。
林知微到了嘴邊的話也震驚卡住。
滿室死寂。
沒有回答,只有緊張加重的呼吸聲。
陸星寒唇角不屑地勾了下,“算了,說不說無所謂,我只想警告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收起那些不干凈的心思,別再試圖用任何方式針對她,否則——
他站起身,淡淡冷笑一聲,“碎的可不僅僅是這個杯子。”
秦思思滿腹憤怒屈辱被這兩句話轟得一干二凈,就剩下被識破的慌,嘴上還硬撐著,“你,你管我和他什么關系!”
她不自覺往后退,摸到門,快步沖出去,把門板“砰”一聲甩上。
這時候在化妝室里的,都是星火娛樂和造型小分隊的自家人,一時間全蒙了。
大家手中掌握的信息并不完整,星火娛樂知道新來的贊助商姓秦,貌似叫秦然,造型小分隊則清楚秦然是知微的忠實追求者,現在就在拍攝現場。
兩方人馬悄悄地小聲交流幾句,把秦然的雙重身份一重疊,再結合陸星寒剛才那句話,加上秦思思進組以來對林知微各種莫名其妙的針對和敵意。
很快捋出大概。
秦然突然出現成為《今夜無眠》的贊助商,本意搞不好就是為了接近知微,這秦思思同姓,多半是秦然身邊的近人,看不上知微,才特意進了她們工作室三番五次搞事情,肯定是故意為難她出氣。
看秦思思的反應,秦然以前并不知情,但這一鬧后,她要么偃旗息鼓夾起尾巴,要么干脆去找秦然告狀。
陸星寒這杯子摔的,看似普通發脾氣,實際上,根本就是在給林知微換清凈,順便摔給秦思思背后的秦然看。
何晚比別人更多了解情況一點,想通以后,不禁嘖嘖兩聲,小狼崽子守護意識夠強的,無論是對知微本身,還是對他自己的所有權。
而且聰明啊,早早就串起了那些有關聯的節點,簡單一句話讓秦思思措手不及。
陸星寒垂眸望著林知微,低低問:“妝化好了嗎?”
林知微想得不比何晚少,心里鼓脹得厲害,喉嚨滾動兩下,輕聲回答:“……好了。”
陸星寒點點頭,走到化妝室角落里,拿起兩塊臨時堆放在那的廢棄包裝硬紙板,回到座位旁,蹲下身把玻璃碎片收到一起,一點殘渣也不剩,托著紙板扔進垃圾箱,又返身把四濺的酸梅湯也擦干凈。
袁孟看不下去,拉他起來,“星寒,你別管了,我收拾。”
陸星寒動作快,已經整理好了,視線默默滑過林知微,“從小就有人教我,自己弄亂的東西,必須要自己收拾才行。”
他把椅子推回原位,眉眼蒙著黯沉,啞聲說:“我先去現場了。”
人走出去,門沒有關,林知微看著他背影逐漸變小,混進人群,偶爾露出些許邊角,模模糊糊的,不太真切。
她摸著剛買的那個牛皮編織小挎包,感覺到其中凸出的首飾盒形狀,這東西,是陸星寒別扭的根源,她想起他烏烏暗暗的眼睛,心口擰了起來。
先拍的是游戲環節,只有一段,夜景效果好,所以放在晚上拍。
進行游戲之前,十位嘉賓肯定要先來插科打諢笑鬧一下,節目組和嘉賓組對好臺本,攝像機打開,正式走起流程,拍了幾分鐘后,關注全場的導演發現陸星寒不大對頭。
具體也說不上來,他沒有任何冷臉或者不愉快,反倒挺積極配合,要換別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異樣。
導演摸著下巴,很快懂了問題出在哪,今天的陸星寒,似乎有些游離。
果然,等到游戲正式開始時,更反常了。
他不在狀態,導演了解他,看出這孩子明顯是在憋著什么勁兒,心事重重,卻還要勉強自己專注,難以發泄的樣子。
苗寨外有條河,河道寬度恰到好處,而且不深,節目組在河邊搭起大型連續障礙,挑戰者需要接連過關,通過各種小型滑索、攀巖、高低臺間跳躍、爬不規則樓梯,最后到河邊,在河中豎起的七八個木樁間跳過,抵達對岸撞響鈴鐺才算完成。
陸星寒一不發,攝像機跟過來,他也只是露出一個如常軟萌的微笑,轉過頭后收得干干凈凈,他踏上第一道障礙,套好護腕,身上蓄足全力,腳一蹬,整個人高高躍起。
林知微在場外仰頭看他,何晚站她旁邊念叨,“陸星寒看樣子有點累。”
簡單幾個動作要把體力都耗盡似的。
她又說:“而且心情很糟,剛才鏡頭一走他表情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