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差點以為聽錯了。
大晚上的,苗寨里,四周最多的就是樹,說深山老林也不夸張,去買包?
陸星寒什么時候才能讓她省點心?
要不是怕他鬧事,早把他扔這里不管了。
陸星寒卻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緊合的唇線繃得可憐,眼睛直勾勾鎖著她,見她不為所動,手更攥狠些,往化妝間相反的方向走。
林知微呼吸一頓,小崽子還真走?忙搶上去扯住他衣服,“你能不能別任性了?”
陸星寒扭頭,“買完就回來。”
“這是苗寨!去哪買?”
“前面有家手工店,我剛到時候看見的,”他嗓子里混混沌沌,夾著夜風里的潮濕咸澀,“墻上掛了很多包,編織的,有一個黑色配深粉,下面有流蘇。”
林知微怔住,拽他的力氣不禁一點點放松。
他收攏的五指把手里的包抓得變形,繼續撐著平靜說:“還有個彩色的,也挺好看,我本來想趁著錄節目之前偷偷去,把兩個都買了,讓你挑喜歡的用。”
林知微一下子說不上什么滋味,胸口似乎被細嫩的小爪子輕抓了下似的,酸酸麻麻,“……景區里的手工店,是開給游客的,材料不好,價格又貴,”她雖然這么說,語氣卻放輕了不少,“我不要。”
陸星寒低下頭,“貴什么,我賺錢了,再貴我也買得起,等從苗寨回去,我再給你買好的。”
他出道以來,一分也沒有亂花過,存了不少錢,上次解決陳辭的事,他把卡給了袁孟,但袁孟根本沒用多少,退回來的時候數字依然可觀。
所有錢,都是給知微的。
林知微心像浮在了溫水里,搖搖蕩蕩,訓責的話全擠在喉嚨口,對上他格外固執的模樣,一句也說不出來。
陸星寒皺著眉,長睫毛蓋下來,看不清眼里的情緒,臉上是略顯脆弱的冷白,苗寨里懸得高高的燈在頭頂亮著,光線和月色相融,盡數拂在他的身上,映得整個人青澀又高大,柔情又鋒芒,很矛盾,但偏就往人心坎兒里戳。
讓人扛不住……想滿足他任何要求。
林知微氣自己意志不堅,“……今天太晚了,等下還要錄節目,就算去也等明天吧。”
然而這種時候,陸星寒只有一根筋,“不行,就現在,必須把這包換了。”
他語氣憋悶,“你要是反對,我就抱你去。”
林知微本來放軟的情緒一下子挑高,“你說什么?!”
他擲地有聲,“抱你!”
陸星寒說著真要伸手,林知微忍無可忍打他,他順勢往前跑,林知微繼續追著揍,一不小心就跟他到了手工店旁邊。
他不知怎么摸到的小路,清清靜靜,沒人打擾,不過幾分鐘的路程。
站在門口林知微才醒悟,她又進了小崽子的圈套!
手工店已經快關門了,這附近是苗寨主要針對游客開放的區域,節目組基本用不上,晚上沒生意,開店的老人家早早準備休息,正要打烊。
陸星寒把她拉進去,指著墻上看中的兩個小挎包,老人家把黑配粉摘下來,還要去夠那個彩色的,林知微阻止,“您別拿了,這個就好。”
說完發現,老人家聽不太懂,看她擺手的動作才明白意思,笑瞇瞇回到柜臺前。
老人家普通話說得吃力,艱難解釋著看店的兒子兒媳早睡了,剩下她來等著關店,招呼不好,別介意。
陸星寒把小包比在林知微身上,她穿著到小腿中間的長裙,素素淡淡,跟包的顏色很搭,他黑森森的眼底終于軟了些,低聲用當地方問了一句,“多少錢。”
老人家驚喜看他,眉開眼笑,報了個比平常賣價低的數字,熱情追問好多句,林知微完全茫然,目瞪口呆看著一老一少幾乎沒有障礙的交流。
“你怎么會的?”她悄悄捅捅陸星寒。
陸星寒把包帶系到合適的長度,斜掛在她身上,他靠得很近,稍微俯下身,幫她調整位置,柔軟的發梢蹭到她的下巴,癢癢的,“導演找了苗寨里的住戶教我們日常對話,節目里會用到。”
他說完拿出錢包,林知微看著抽出的一疊紅色就心疼。
反正也阻止不了他,再拉扯這小崽子說不定一激動把整墻都買了。
林知微干脆眼不見為凈,卻聽見老人家又含笑問了句話,陸星寒沉默不語,半天也沒回答。
氣氛有點奇怪,她下意識一抬頭,看到陸星寒的視線黏在她身上,眼里幽幽深深,有什么東西濃得要滴出來。
老人家重復追問一遍。
陸星寒點頭,仍舊凝視她,聲線沙啞,用林知微聽得懂的話回答:“對,我是買給女朋友的,她就是我女朋友。”
手工店放下簾子,關門落鎖,林知微被陸星寒帶回到安靜的小路上,才真正從“女朋友”三個字里回過神,瞪著他繃緊的下顎線條,覺得特別無力。
對他這種無賴行為,哪條路也行不通。
拒絕?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