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寒點到為止說了幾句,林知微不需要再多問,配上體校隊長咒罵的那句話,全明白了。
而這些,是她從前不知道,也沒想過的。
日常生活看起來簡單,但從來不是安靜祥和一片凈土,之所以她養大一個只小五歲的男孩不受任何非議,原來是有人一直無聲無息擋在外面。
“知微,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我的做法,”陸星寒磨蹭著她的鬢發,嗓音暗啞,“從小你教我講道理,寬容待人,我全記著,但面對隨時要傷害你的人,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林知微被他擁在懷里,眼簾緩緩垂下,合住,睫毛沾上薄薄一層水。
再怎么強撐成熟,她也不過是個二十幾歲的女孩而已,遠沒有那么嚴格高深的是非觀,陸星寒是對是錯她分不清了,反而生出一種相依為命的難過,以及——
被默默保護的安全感。
責怪他嗎?訓斥他嗎?擺出各種大道理去嚴厲說教?
她都不想。
此刻在這個共同生活的小房子里,熟稔的燈光撫照下,她只知道,面前的陸星寒無論乖或不乖,都是她最不舍得傷害的人。
許久后,林知微清清嗓子,蹭掉眼睛上蒙的水霧,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把他推開,理理弄亂的頭發,帶著鼻音問:“體校籃球隊那邊,你沒把人打壞吧?如果傷重了不能不管。”
陸星寒點頭,“我有分寸。”
遭罪又不重的傷,他最會了,被揍的從來只能自認倒霉。
林知微想起值班醫生議論體校的那些閑話,傷勢應該不會離譜,她心里松了松,又說:“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準跟人動手。”
“好。”
“會不會留下證據,以后有隱患?你別忘了身份。”
“體校那幫人沒那么多腦子,而且我全程都有戴帽子和口罩,加上天色暗,不會出問題。”可惜他帽子反扣,露了額頭,否則也不會傷到臉。
“還有——”
“知微,你別怕,”陸星寒撐住膝蓋,低下身尋著她總是扭開的臉,“我保證不出格,不讓你擔心。”
林知微語塞,不想給他看見自己的軟,揉揉發紅的鼻尖,小小吸了口氣,轉身進廚房,“先吃飯吧。”
吃飯時候陸星寒坐她對面,咽一口瞧她一眼。
林知微抬頭瞪他,他又老老實實縮回去,拿碗擋住臉偷偷看。
機靈可愛和以前一樣,可一把就能拽壞看臺椅子的武力值也那么真實,林知微簡直要分裂了,突然明白過來袁孟干嘛對陸星寒那么提心吊膽,搞半天她才是傻瓜,蒙在鼓里好些年。
乖萌主唱?小天使?
呵呵他一臉。
吃完飯十點半了,陸星寒看林知微對他愛理不理,難受得厲害,攥著醫院開的藥酒,靠沙發上哼哼唧唧喊疼,眼巴巴望著她求涂藥,極度渴望被憐愛。
林知微輕哼,“寒哥不是能耐嗎?自己涂!”
被叫“寒哥”的某人臉詭異地紅了,干脆耍賴躺倒,不要臉地嚷嚷:“寒哥奄奄一息,求最漂亮的知微小姐姐救命。”
林知微手里端著杯子,滿滿的開水差點澆在他頭上。
可仔細看看,臉蛋兒長得實在是好,而且好不容易養這么大,澆了怪可惜。
她搶下他手里的藥瓶,“坐好了,把上衣脫掉。”
陸星寒看似笑得甜,其實心跳快把耳膜震破,他算是看透了,他根本不能靠近林知微,一旦接觸到,聞到,嘗到,哪怕只是之前那個半強迫的擁抱,也久久沒辦法平息,迫不及待想要更多。
他三兩下扯掉身上的黑衛衣,用客廳光影掩飾著眼里洶涌的欲|求,聲音不自覺變得沉而沙,“疼……我坐不起來。”
林知微洗手回來,一抬頭驚呆。
咖啡色布藝沙發上,陸星寒一腿膝彎搭在扶手,一腿曲起光腳踩地,寬松的運動褲勒在勁瘦的窄腰上,上身干干凈凈,只剩滿眼緊實蓬勃的年輕肌理。
林知微一時只能想到一個詞——
玉、玉|體橫陳?!
陸星寒扭頭看她,桃花眼里水汽升騰,“真的疼,我躺著行嗎?”
誰能把這妖孽收了!
林知微攥緊藥瓶,大步過去打算拎他起來,走近一看,他確實臉色不好,唇抿得發白,她下不去狠手,無奈蹲他旁邊,把藥酒倒在掌心焐熱,鋪在他淤傷的位置,輕輕按摩。
她掌心細膩綿軟,十指纖纖白白,隨便動動也晃他眼睛。
陸星寒擰眉,剛才臉色不好是燥的,現在確實是疼的,但這點疼跟她的溫柔以待相比,又變得微不足道。
“知微,你蹲著腳會麻,坐上來,”他側身牽她手腕,“坐著省力。”
林知微一時沒懂,坐沙發上,夠得著他肩膀?
沒等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他帶起,剛坐下,他超敏捷地蹭蹭兩下貼過來,毛茸茸的腦袋舒舒服服往她腿上一墊,得逞地抬頭朝她笑。
可視線漫過她飽滿隆起的胸|口,從小巧下巴越到濕潤紅唇,他整個人被女人細膩的甜香籠罩,某根拉緊的弦毫無預兆,錚然繃斷。
他……他本來是想撒嬌的!
但此刻——
客廳昏暗,沙發很軟。
陸星寒喉結無意識地滑動,定定凝視林知微,身體要被燥起的一把火燒成灰燼。
林知微驀地站起身,有些無措地抓住衣服下擺,把藥瓶重重磕在茶幾上,“我看你根本不疼!自己涂吧,我先睡了。”
房門“砰”的關緊,兩室分隔。
往后的兩天,陸星寒特別老實,按時去學校上課補習,按時回家洗菜做飯,晚上乖乖呆在自己臥室不出來,但林知微每次從他房門經過,總能感覺到某種直勾勾的火熱,克制又放縱地落在她身上。
一如客棧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