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論年紀,玉厚郡主是與張氏差不多年歲的人了,更是平輩;與虞聲笙差了一個輩分,論理虞聲笙該稱呼她一聲太太才是。
經歷過原先一連串的風波,玉厚郡主反而覺得這將軍夫人脾性人品都不錯,直來直去,也知曉分寸事理,是個很值得結交的人。
一來二去的,反而覺得與虞聲笙更聊得來,成了忘年交。
話匣子才打開,她便將今日來意一五一十說了。
玉厚郡主并沒有看笑話的意思,一語道破后,嘆道:“你我都是女人,也都嫁人了的,這男人心里怎么想的多少知道些,別的不說,就說這慕小將軍此舉就不妥;他暗中派人買走市面上所有的金粉繡線的瓔珞,我這開門做生意的,也沒有將客人往門外推的道理,只是怕給你添麻煩。”
窩在內宅這段時日,虞聲笙還真不知道外頭有這樣的趣事。
聽得她微微挑眉,面上有些不可思議。
“不怕郡主你笑話,從前我是一門心思地對他的,不說掏心掏肺,也是真心真意,不為別的,當初只為了我娘家;我是養女,自幼就沒養在父母跟前,那也是我體弱,吃不消這福氣,怪不得旁人;一朝歸來,養父母身邊已沒有其他女兒,這婚約少不得要落在我肩上。”
“我雖沒讀過什么書,但也知曉知恩圖報的道理,自然是千方百計想將那御賜的婚約履行到底,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亦或是我與那慕小將軍無緣,才有了今日這般造化。”
虞聲笙說得坦蕩,幾乎不假思索,可見字字真心。
“如今我與我家將軍成婚已有一兩年,他待我是極好的。”
說到這兒,她面上浮起羞澀的紅暈,抿唇笑道,“我也明白他待我的心意,自當珍重,絕不辜負。”
“是以,郡主今日所,我也格外感激,多謝郡主好心來告知。如今時過境遷,我與那慕小將軍只有兄妹名分,全無男女之情,隨他怎么做、做什么,都與我無關。”
聽到這話,玉厚郡主松了口氣:“難為你是個明白人,年紀輕輕,竟看得這樣透徹,原先我不了解你,還真以為你是那一根筋、轉不過彎來的。”
“人活一世,怎能為了辜負自己的人搭上一輩子?”
虞聲笙眨眨眼睛,“倒是咱們的錦繡布莊賺得可不少,我更開心。”
玉厚郡主一時沒崩住,也笑得露出牙花:“可不是么!”
二人相視一笑,這事兒就此擱下,不再提及。
屋外,金貓兒捧著碗碟匆匆過來,那里頭擺著的是方才虞聲笙吩咐過的蜂蜜松仁軟糕——上回玉厚郡主吃過一回,盛贊常媽媽的手藝,這就被虞聲笙記下了。
這便是剛出爐的一份,新鮮熱乎著。
走廊外一個拐彎,金貓兒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摔了糕餅。
抬眼一看,卻是聞昊淵。
“老爺。”她忙退后兩步,穩住身形福了福。
聞昊淵隨意應了一聲,目光落在那碟子蜂蜜松仁軟糕上:“近來夫人愛吃這些甜軟的?”
“這是夫人吩咐了給郡主娘娘準備的。”
聞昊淵便不再說話,一陣風似的從金貓兒身邊掠過。
他依然板著臉,高大粗獷的模樣,看一眼都叫人不寒而栗。
金貓兒是不敢跟男主人多說話的,哪怕多靠近一點都覺得渾身緊繃,還是自家夫人好,溫柔俏皮又不失明理大度。
送了軟糕進去,她便退了出來,剛巧遇上了今瑤。
“方才老爺進去了?”
“老爺?哪里來的老爺?我沒瞧見啊。”今瑤一頭霧水。
倒是旁邊伺候鳥雀喂食的今朝插了一句:“我方才見到老爺過來了,就立在窗外聽了一會兒才走,沒有進屋子里去。”
“噢。”金貓兒松了口氣。
“天不怕地不怕的金貓兒姐姐,原來見著老爺就成了見了貓的老鼠。”今朝嘻嘻笑道。
“你個小蹄子!你不怕,你躲那么遠喂雀兒!”
今朝不敢接話了,吐吐舌尖,轉過身去。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玉厚郡主心滿意足地離去。
離開前,虞聲笙還給了她另外一張符。
“這也是求平安的?”玉厚郡主看出了這張符與之前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