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今瑤快步過來,正色道:“不是我說姑娘,您這段時日也過得太逍遙散漫了些,叫咱們幾個瞧著倒也無妨,橫豎咱們都是姑娘的人,誰又會去外頭嚼舌根?可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呢,奴婢是怕您這樣會叫他們這些個奸懶饞滑之輩生了些許不敬之心,回頭不好服眾。”
她一口氣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又換回了原先的稱呼,俏臉微紅,“總之,奴婢就是擔心夫人您。”
今瑤的話倒也不無道理。
金貓兒很贊同。
虞聲笙笑了:“難為你們幾個這樣替我著想,我心里都記著呢。”
即將返京,那么留在乾州的一些事情也要七七八八料理妥當。
最要緊的田莊已經到手。
她不但收回了原先黎陽夫人丟了的,還替自己府邸足足添置了好大一片莊子。
這莊子距離山脈也近,到了年節便有享用不盡的野味珍饈,還有各種特產,一想到這兒虞聲笙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當然還有第二樁要緊事。
虞聲笙為此特地去找了趙大伯母。
依舊是在樂安府。
比起上回的熱情周到,這一次的趙大伯母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面籠寒霜,不茍笑,耷拉著眼睛,從眼角處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
趙閱兒明顯也察覺到母親態度的轉變。
她生怕得罪了虞聲笙,又一時間說服不了自己老娘。
夾在中間又是賠笑又是奉茶的,看得虞聲笙都有點不忍心了。
趙閱兒比她還小了幾歲。
本該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疼愛的閨閣年歲,如今卻被迫成長,對比女兒,趙大伯母顯得格外糟心不懂事。
當趙閱兒再一次起身要給虞聲笙添茶時,被她輕輕拂開,她笑道:“閱兒妹妹不必忙了,坐下歇歇吧,茶水再多也堵不上我的嘴,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她笑盈盈地看向趙大伯母,“我今兒來就一件事,敢問你們大房這一家什么時候從樂安府搬走?”
“什么?”
趙大伯母驚呆了,“你搶了田莊不夠,這會子連這宅院也想要?虧你還是京里來的將軍夫人呢,堂堂三品誥命在身,你、你怎能這般不知羞恥?!這是明搶么?!”
憋了數日的憤怒傾瀉而出,話自然說得又沖又難聽。
虞聲笙倒是不在意,嫣然一笑。
“大伯母這話就不對了,我何曾搶過什么東西?若我真做了這作奸犯科的壞事,你還不趕緊去州府老爺跟前擊鼓鳴冤?我朝明文規定,即便我有誥命在身,也不能如此魚肉百姓,搶奪他人田產。”
她緩緩道,“話又說回來了,既然大伯母這樣懂事明理,知曉搶人田產乃犯罪之行徑,又怎會不知曉奪人宅院也是一樣的罪名呢?”
“這府邸原先可不叫趙府,這是黎陽夫人的夫君樂安公的府邸,外頭的匾額上寫著的正是樂安府,與趙府、與你們大房沒什么關系;我離京之前,姑母就交代給我,說是樂安府借給你們一房住得也夠久了,也該收回好好修繕一番,往后便做二房祖宅使用。”
“既然趙家早就分家多年,二房的祖宅怎么也不該算到大房頭上去。”
她一錘定音,“當然了,我也不是無情之人,凡事都有個寬限。”
說到這兒,虞聲笙冰涼的眸子瞥了一眼趙閱兒。
“妹妹這模樣生得可真好,可惜我讀書少,勉強認得幾個字,卻夸不出來更好的話,便是天仙也不過如此吧!我聽說妹妹如今正在議親,嗯?”
趙大伯母渾身一個激靈。
寒氣從背后竄起,直至頭皮。
她的私心已經被眼前這女人看得一清二楚。
這種被了如指掌的窺探感叫人不寒而栗。
她甚至不敢去看虞聲笙的眼睛。
“能從樂安府出嫁,自然要比從趙府出嫁風光百倍,說出去也好聽,到底是樂安府的堂小姐,若我有個女兒,我也會替她這樣盤算。”
虞聲笙輕輕一哂,“大伯母一片慈母之心,我能理解,這樣好了,我們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