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瘦弱的身影就這么橫亙在他與那身形肥碩的太監之間,為他擋下所有的拳腳。
那些回憶、情緒,在他心頭洶涌翻滾,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
“憑你?好啊,那本公要你的命,你也愿意嗎?”
裴璋的語氣染上幾分戲謔的笑,深深扎進孟明萱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堅定了決心:“奴婢心甘情愿!”
而后,又深深磕了個頭:“能伺候您一場,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在此拜別掌印大人!”
裴璋不語,屋內一時陷入死寂,唯有燭火跳動,發出的“噼啪”聲。
“呵有趣。”
良久,耳畔傳來裴璋的低笑,喑啞、蠱惑。
他蹲下身,如玉的手抬起孟明萱的下巴,注視著那張明媚的面孔。
盡管此刻,她已是冷汗涔涔,那眸中閃動的堅定不改。
“你當真不怕死?”
孟明萱輕咬下唇:“奴婢不敢欺瞞掌印大人,自然是怕的。”
“那你還愿意做到這一步?”
“一切皆因奴婢而起,奴婢不悔。”
“呵呵,很好!”
說話間,他站起身,抬手擊掌,屏風后的侍衛當即押著小嬋進殿。
此間,小嬋身上一道道紅痕觸目驚心,唇角殘存著血跡,似乎是有內傷。
即便如此,侍衛的舉動仍然粗魯。
狠狠一腳踹在她腿窩,迫使她跪倒在地。
“大人,此女如何處置?”
裴璋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孟明萱驚恐的雙目,眉峰微挑,眼底涌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指尖摸索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發出的細微響動,令孟明萱脊骨繃得更緊。
僵持片刻,他再一抬手,聲線如浸寒冰。
“動手。”
“不!”
話音剛落,孟明萱失控驚呼出聲。
小嬋的指尖死死摳著掌心,指甲嵌入掌肉也未覺疼痛。
巨大的恐懼將她徹底吞噬,耳邊已聽不到任何聲響,只余心中的懊悔吶喊。
怎么辦?
難道就要這么死了嗎?
不甘心,好不甘心!
隨著侍衛手起刀落,預想中的疼痛卻并未到來。
反倒是手腕上的疼痛出人意料的消失了,桎梏著她行動的繩索在頃刻間斷裂。
她還沒回過神,下一秒,已經落入孟明萱溫暖的懷抱。
望著匍匐他腳下的孟明萱驚魂未定的模樣,裴璋指節微蜷。
方才那道驚呼、她眼尾泛起的紅、驚慌的眸,與記憶中,護在身前的鵲兒奴重疊、
——一樣的膽怯,卻又藏著不折不屈的韌。
喉頭一滾,忽覺心底酸澀,劍眉及不可察地微微一皺,旋即又舒展。
唇角微微勾起,眸色愈深。
罷了,不過是個卑賤宮女,算不得什么。
他垂下眼睫,投下淡淡的陰翳,睥睨那兩道彼此依偎的身軀,方才翻涌的情緒,只在瞬間便恢復平靜。
只抬了抬下巴,語氣懶怠:“這條賤命,賞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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