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霄策馬回到鎮國公主府時,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
白雪在空中肆意飛舞,鳳曦則悠然坐在桌前,手里筷子似翻飛的蝴蝶,迅速旋轉出各種花樣。
“喲,你還知道回來呀?”
將手中筷子一收,鳳曦眼尾微揚,一雙明眸就那么饒有興趣的盯著祁霄瞧。
今日的祁霄依舊一身緋色官袍,肩頭片片薄雪,端的是長身玉立鳳姿卓然。
明明是個少將軍,在穿上這身文人袍時卻又那般溫文爾雅,當真是畜生成了精,不細看是一點瞧不出的。
“鎮國公主府是我的家,我是府上贅婿,自是每日都要回來的。”
祁霄走到鳳曦身邊,熟練摘下官帽的同時,也不忘故作卑微的打趣鳳曦。
他也瞧出來了,小鳳凰這是在等他一起用膳呢。
“這樣說,本宮還以為本宮不派人去宮里叫你,你就要累死在外面兒了呢。”
鳳曦夾起一塊自己愛吃的香酥排骨,給了祁霄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兒。
祁霄低頭含笑,倒也不繼續與她爭辯什么。
兩人就這般和諧的用完了晚膳,然后和諧收拾洗漱,最后似每日般和諧的躺在了床上。
直到這時鳳曦才主動開口,跟祁霄說起了今日鳳鳶的慘狀。
“要本宮說啊,跟你原本那樣干凈利落的殺了不干凈么?何必日日磋磨別人呢?對吧?”
祁霄:“……”
他承認他在原本的軌跡里會殺了“鳳曦”,可那也是那個“鳳曦”想先要了他的命。
他想了想,他好像才是那個日日被磋磨的人……
“你說你啊,當初怎么就不能下手下的再果決一點呢?”
鳳曦側頭看著祁霄,明眸里沒有星星,只有晦暗不明。
“你若是再果決一點,本宮說不得早就逃出生天了,自由自在的,也不會似此刻般當什么鎮國大獅子了。”
聞的祁霄呼吸深了深,而后他便聽自己從善如流道:
“曦兒是在怪我沒有對你下殺手么……”
“不然呢?”
鳳曦毫不掩飾自己的可惡道:
“你可知道那天本宮等了你一天一夜,直到早上都沒等到你,那種失落感,簡直比被負心漢拋棄了還要濃稠。”
“那……我錯了?”
祁霄有些牙疼,心上更像被扎了一刀般密密麻麻的痛。
可他怪不得鳳曦,因為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從她來到這個世界與他相遇的那一刻。
是他可恥、可悲、可惡,是他總想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討巧賣乖,想要緊緊的抓住她罷了。
“對,是你錯了。”
鳳曦肯定的答道。
瘋子怎么會有錯呢?
做的自然是別人啊。
祁霄雙手緊緊的攥著身上的被子,逼自己露出淺笑,溫柔的看向鳳曦道:
“那……對不起。”
鳳曦眨眨眼:“嗯。”
見鳳曦接受自己的道歉了,祁霄這才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背對這個自己最愛的人。
他不想把自己的情緒帶給鳳曦,所以他只是用慣常的語氣哄道:
“時辰不早了,睡吧。”
鳳曦:“?”
不是,怎么就要睡了?她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可看著祁霄略顯疲憊的背影,鳳曦想了想對方手里那一大堆爛攤子,還有自己時常的精神攻擊,早點睡似乎的確對身體有好處。
而且她明兒個也有要事……
算了,那就改日再議吧!
“哦,晚安。”
于是鳳曦被子一蓋,眼睛一閉,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末世人就這點好,眼睛一閉什么地方都能睡著。
唯有背對她的祁霄沉默著,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直到天明。
今早他破天荒的沒有叫醒鳳曦,因為他一時間也不知該用什么表情面對鳳曦。
“爺今兒個走這么早啊?”
安排人送來洗漱用具的天禧笑著,覺得他們駙馬爺真是個頂好的人,對他們公主那是真沒得說。
“嗯,手上還有不少要事,所以走的早些。”
“也不是奴才說您,爺您自己也不瞧瞧自己這臉色,昨晚怕是沒怎么睡好吧?”
天禧上下打量了祁霄幾眼,不由得溫聲勸道:
“這什么事兒能有自個兒身體重要啊?您若是因為身子不適告假,皇上那兒肯定會應允的。”
“不必了。”
祁霄搖搖頭,簡單收拾下便上車進宮了。
比起待在家里胡思亂想,他覺得還是讓自己忙一點比較好。
這邊祁霄剛走,鳳曦便在床上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冬日里早起這種事,果然不是人該干的。
卯時初,一眾官員自宮門前集合,隨著引路太監緩步向內。
此時上頭沒有皇上壓著,自是一眾朝臣交換信息,又或是說些長短的好時候。
而站在正三品官員隊伍中,明顯比周圍人年輕俊逸不知多少的祁霄,自然而然便成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都說這探花郎最是俊美多情,可歷年來的探花與祁霄一比,那還真是云泥之別毫無懸念。
“祁大人有這般出挑的樣貌,得公主喜愛是自然的。就論你們這些老頭子家中的子侄,又有誰敢說能壓這祁大人一頭?”
有大人看似贊嘆,實則揶揄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