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瘦西湖畔。
這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但風吹在臉上帶著生疼。
整個揚州城從清早就開始躁動。
通往瘦西湖的官道被清水潑得干干凈凈,黃土墊道,所有的攤販,百姓都被粗暴地趕到了兩條街開外。
“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城門口,煙塵滾滾。
一支風塵仆仆的軍隊,跑步進入了揚州城。
這三千人穿著并不光鮮的號衣,有些人的鞋甚至還沾著運河邊的爛泥。
他們不像是在校場操練的精兵,倒更像是一群剛卸完貨的苦力。
站在望火樓上看熱鬧的周通,舉著單筒望遠鏡,嘴角撇到了耳朵根。
“這就是漕運的標兵?”
周通嗤笑一聲,把望遠鏡扔給身邊的守備將軍,“我就說那個趙鐵柱是個只會把舵的粗人。你看這幫兵,站沒站相,走沒走相,也就配去拉纖。”
守備將軍也跟著笑:“大人說得是。這幫人手里拿的也不是正經兵器,倒像是趕水匪用的魚叉和樸刀。這種貨色,咱們揚州大營一個能打他們十個。”
“讓他們進。”
周通揮了揮手,一臉的不屑,“既然皇帝想找群苦力來撐場面,那就讓他撐。反正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行宮外,臨時搭建的點將臺。
蕭燁坐在太師椅上,手里抱著個暖爐,縮著脖子,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蘇凝晚坐在他旁邊,正百無聊賴地數著手指頭。
臺下,一個黑臉的大漢,穿著一身略顯陳舊的鐵甲,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如鐘:
“漕運總督趙鐵柱,奉旨救駕!叩見吾皇萬歲!叩見貴妃娘娘!”
這嗓門太大,震得蕭燁手里的茶蓋都抖了一下。
“哎喲,小聲點!”
蕭燁嫌棄地捂住耳朵,“朕沒聾。趙總督,你帶了多少人來?”
“回陛下,三千精銳,皆已到齊!”
趙鐵柱抬起頭。
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左邊眉骨上還有一道陳年的刀疤。
他的眼神看似粗獷,但在掃過蘇凝晚的那一瞬間,卻凝滯了一下。
蘇凝晚抬起手,看似隨意地理了理鬢邊的碎發。
那是蘇家軍特有的手勢——“理鬢為號,靜觀其變”。
趙鐵柱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在那封夾著咸魚畫的家書里,就已經猜到了幾分。
如今看到這位貴妃娘娘那個隱蔽卻又標準的動作,他心里的最后一塊石頭落了地。
這就是老帥的女兒。
這封調兵令,不是皇帝怕死,是老帥要清理門戶。
“趙將軍。”
蘇凝晚放下手,聲音嬌嬌軟軟的,透著任性:
“既然人來了,那就別閑著。本宮聽說你們漕運的人力氣大,最會搬東西?”
趙鐵柱一愣,隨即低下頭,掩去眼底的精光,配合地裝傻,
“回娘娘,咱們那是粗活,力氣自然是有的。”
“那就好。”
蘇凝晚轉頭看向蕭燁,拉著他的袖子撒嬌:
“陛下,今晚的瓊花宴,臣妾想看煙花。要那種特別大、特別響的。
周大人雖然準備了,但他那些手下笨手笨腳的,萬一炸傷了人怎么辦?”
她指了指趙鐵柱和他身后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