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揚州行宮。
“哐當——!”
瓷瓶砸在地上發出一聲突兀的巨響。。
緊接著,內殿傳出一聲尖叫:
“有刺客!!!”
行宮瞬間炸了鍋。
負責外圍守衛的周通親信們聽到動靜,拔刀就要往內院沖。
“站住!”
李德全披著外衣,提著燈籠擋在月亮門門口。
他臉色鐵青,指著那群往里沖的侍衛,唾沫星子橫飛:
“想死是不是?那是皇貴妃的寢殿!也是你們這幫粗人能亂闖的?”
領頭的侍衛統領急得滿頭汗,不得不停下腳步,隔著門檻跪下:
“公公!屬下聽到有刺客…”
“刺客早跑了!”
李德全狠狠啐了一口,“等你們來黃花菜都涼了!都在這兒跪著!沒萬歲爺的旨意,誰敢往前邁一步,咱家立刻讓禁軍剁了他的腿!”
侍衛們面面相覷,只能跪在院子里,聽著內殿里傳來的哭鬧聲,心里發虛。
內殿里,門窗緊閉。
蘇凝晚穿著整整齊齊的中衣,坐在床邊。地上散落著她親手砸碎的花瓶碎片。
“喊劈叉了。”
蘇凝晚苦著臉,接過蕭燁遞來的茶水潤了潤喉,“剛才那一聲,外面的眼線應該聽見了吧?”
蕭燁坐在旁邊,神色冷靜。
“聽見了。”
他指了指窗戶上那道剛才徐敬業故意劃破的口子,“戲臺搭好了,明天該你唱主角了。”
次日清晨。
行宮議事廳里的氣氛凝重。
蕭燁坐在主位上,眼底兩團烏青,顯然是“一夜沒睡”。
身著常服,手里緊緊握著那把天子劍,整個人處于暴躁狀態。
底下,揚州知府李如海、兩淮鹽運使周通,還有那個負責行宮防衛的守備將軍,跪成了一排。
“廢物!”
蕭燁把茶盞狠狠砸在那個守備將軍面前,熱茶濺了一地。
“這就是你們說的固若金湯?”
蕭燁指著周通的鼻子,手都在抖,“朕才來幾天?刺客都摸到皇貴妃的窗戶底下了!若不是皇貴妃警醒,砸了花瓶示警,朕現在的腦袋還在脖子上嗎?”
周通跪在地上,心里直罵娘。
他的人守得跟鐵桶一樣,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哪來的刺客?
但他不敢辯解。
“陛下恕罪!”周通磕頭,“微臣這就調揚州大營的三千精兵過來,貼身保護陛下和娘娘!”
“不要!”
屏風后面,傳來蘇凝晚帶著哭腔的聲音。
“陛下,我不信他們!”
蘇凝晚隔著屏風哭喊,“昨晚那些侍衛就在外面,刺客來了他們都不知道!誰知道是不是一伙的?我不要看見揚州的兵,他們手里拿著刀,我害怕!”
這聲音嬌縱、任性、毫無道理。
但在周通聽來,這就是一個被嚇破膽的女人的胡亂語。
蕭燁站起身,走到屏風旁,隔著紗帳握住蘇凝晚的手,輕聲安撫。
“別怕,朕在。”
他轉過身,冷冷地看著周通:
“聽見了嗎?貴妃被嚇壞了。揚州的兵,朕一個都不信。”
周通心里咯噔一下:“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調兵。”
蕭燁回到桌案前,從袖子里摸出一塊金牌令箭,“哐”地一聲扔在桌上。
“徐州和淮安交界處,是不是有個漕運督標營?”
周通一愣。
漕運?那不是抓水匪的嗎?
“陛下,”
周通小心翼翼地提醒,“漕運兵馬還要護送糧船,而且離這兒有兩百里…”
“周通!你的腦海還要不要了?!”
蕭燁一拍桌子,“是朕的命重要,還是糧船重要?朕就要他們!”
“傳朕口諭,讓漕運總督即刻撥三千人馬南下揚州。”
蕭燁伸出三根手指,眼神兇狠:
“讓他們把行宮給朕圍起來!除了朕的旨意,誰也不許靠近!你們的人,都給朕滾遠點!”
周通在心里迅速盤算。
漕運兵,戰斗力一般,人數也只有三千。
而他在城外有兩萬駐軍,城內有五千巡防營。
三千對兩萬五。
這三千人來了也是送菜,翻不起浪花。
看來這皇帝是真的被“刺客”嚇傻了,只想找點外地兵來壯膽。<b>><b>r>想到這里,周通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