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貼在耳側,聽筒里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冰冷的鐵皮,失真,又帶著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蠻橫。
“我再給你半小時,林晞晚。你要是還不滾回來,我就把你媽那個破骨灰盒,從窗戶扔出去。”
威脅。
又是威脅。
要是換做三天前,,聽到這句話,她恐怕會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跪回去求他。
可現在,她的心里什么都沒有。
沒有恐懼,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悲傷。
就像一口干涸的枯井,扔再大的石頭進去,也聽不見半點回響。
扔出去?
她的大腦緩慢地轉動著,試圖理解這幾個字的意義。
把她媽媽的骨灰盒,扔出去。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荒謬,以至于她胃里那股熟悉的,因神經緊張而引發的絞痛,都消失了。
他是在發什么瘋?
林晞晚想。
哦,對,他一直在發瘋。以前自己為了母親的治療費,不管幾點鐘只要是在找她了,自己就會立馬出現在他的面前,現在,找不到她了,就只能用這種最原始、最拙劣的方式,逼她現身。
電話那頭,陸硯深沒等到她卑微的哭泣和求饒,只聽見一片死寂的沉默。這種沉默比任何頂撞都讓他煩躁。
“林晞晚,你聽見沒有!別給我裝死!”他的聲音拔高,怒火幾乎要燒穿聽筒。
“聽見了。”
林晞晚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她坐起身,骨頭節節作響,渾身都疼,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亂拼湊起來。
她不想去。
但她知道,陸硯深這種人,說得出,就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