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抽煙嗎?”
程榭搖頭:“也會,就是平時不抽。”
香煙點燃,尼古丁的味道飄在雨后清新的泥土香上,露水沾煙,三分青意,七分厚重。
“你打算怎么辦?”趙卿塵挨著他坐下。
“你爹那王八羔子,絕對想盡辦法給他大兒子撈好處,雖然媽不同,但爹都是同一個爹,都是程家的種,在他心里,程瀾繼承家業可比你來要強的多。”
程榭吐了口煙:“該是我的,他奪不走,但很多東西是我爹繼承了,他要是給程瀾,我也沒辦法。”
“而且他要是非讓程瀾進公司,我現在還沒有管理權,等我二十三,說不定都晚了,我得苦苦熬好幾年才能搶回來……”
趙卿塵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你的事就是我倆的事。”
趙卿塵看了祈愿一眼,他眼神微變,像是下了什么決心。
“你陪陪他,我出去打個電話。”
趙卿塵走后,程榭的一根煙也抽完了。
雖然不太喜歡煙草的味道,但祈愿這個時候也沒嫌棄,主動坐了過去。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都是無法避免的。”
祈愿捏了捏他的手臂:“我知道說什么都沒用,傷心就是傷心,不是勸兩句就能不傷心的。”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不笑你。”
程榭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說自已不難過,還是不想哭。
他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疲倦。
“我小的時候,又傻又沖動,總是被我爸打,那時候我媽不方便護著我,都是我爺爺幫我罵我爸。”
“我爸和我媽關系不好,早些年還能裝的相敬如賓,但后來因為我,我媽沒少跟我爸吵,都快撕破臉了。”
程榭本來還能輕松的說,但后來,他聲音越來越低。
“我爺爺走的時候,他床邊就我一個人,他說他對不起我。”
“他說沒狠下心來,就應該不顧我爸的反對,不留下程瀾這么個孽種,等他躺床上,起不來了,說話沒用了,再后悔也來不及了。”
“他說他臨老了,沒用了,害我沒辦法跟我爸一樣,享著福,平穩的就把舵給掌了。”
“說不定,還得先熬個十年八年,才能當上威風的家主。”
程榭的一滴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他蹭了蹭,卻沒用。
索性把頭一埋,靠在了祈愿的肩上。
“我也沒用,什么都沒想過,要是我有用一點,很多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祈愿,我好難過。”
煙草的味道還沒完全散去,和草地的濡濕一起,像程榭的眼淚燙在肩頭。
祈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說:“你不是沒用,是哭沒有用,是一切太突然,而你又剛好桀驁不馴,心比天高。”
“我們都一樣,愛恨分明,做不到委曲求全,也做不到虛以委蛇。”
“程榭,壓迫你的,最終都會變成你反抗的力量。”
“天塌不了,就算真塌了,也有我和趙卿塵在前面給你撐著呢。”
“所以,放心大膽的去鬧天宮吧。”
程榭低著頭,他哭起來是沒有聲音的,如果不說話,聽不到嗚咽,甚至很難分辨他現在到底是沉默的,還是悲傷的。
“我真可笑,從前是我媽和我爺爺替我操心,現在竟然還要你們兩個來護著我。”
“不過你說得對,哭沒有用,我要爭氣點,再爭氣點。”
“我從來不欠他們,是他們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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