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子叱咤一生,從年輕到垂暮之年,一直都是擎天柱般的角色。
若非家門不幸,程家如今的地位,遠不會止步于此。
程父從小到大,從沒有過真正掌控程家的時候。
年少時,他為愛癡狂。
中年時,他緬懷過去。
不爭氣,又沒能力,除了占著出身和妻子爭氣,用程老爺子的話來說,就是一無是處。
所以明媒正娶,出身正統的程榭,才會如此得程老爺子眷顧。
可如今程老爺子過世,程榭少了最大的靠山,就算老爺子生前安排好了一切。
但至少現在程家的掌控權,和明面上的家主,是落到了程父手上。
以他偏心的程度,在程榭三十三歲繼承家族之前,程瀾足以成長到有一爭之力的高度。
程家新喪,七日后骨灰進墓園。
前三日吊唁,祈愿代表祈家,和祈聽瀾一起出席了。
程家人丁不少,旁支親戚很多,可掌控商業板塊的,是程榭一家。
穿過三進大門,風雨連廊,最中間的正堂四周環湖,而程老爺子的棺材就擺在廳中。
程榭跪在程父旁邊,一身黑衣,垂著眼不說話。
趙卿塵比她早到,就站在廳外的庭院里抽煙,一身黑風衣,讓他看起來格外莊重肅穆。
“老大,你來了。”
看見祈愿的人,趙卿塵掐滅煙蒂,旁邊的人受他意會,馬上在他周身噴了清新劑和除味的酒精。
“程榭怎么樣?”
祈聽瀾先去吊唁,祈愿和趙卿塵站在一起,瞥到靈堂的程瀾,她沒忍住皺起眉。
“程老爺子剛沒,他爹就這么無所顧忌的把私生子帶來了?”
“也不怕程老爺子被氣的起尸。”
趙卿塵嗤笑一聲,他回頭,也瞥了眼程瀾,目光漸冷。
“他爹哪管這些啊,心都偏到屁眼里去了,他要真愛程瀾他媽,當初就應該扛住壓力娶她。”
“偏偏他沒扛住壓力娶了別人,又冷落自已的正牌老婆,他真愛白月光的兒子,就該好好教導,為他找個好去處,而不是隔了十幾年,再把人找回來,彌補自已晚來的歉疚。”
話落,兩人卻又雙雙沉默了。
趙卿塵是家中獨子,祈愿是家中幺女,唯一相同的,是兩人都沒有奪權和親情上的問題。
祈愿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在老爺子的靈堂上,扯著嗓子罵人家兒子這點,也未必禮貌到哪去。
她指了指堂內:“我先去吊唁。”
祈愿走進堂內,在眾人讓開的位置上彎腰鞠躬,面對程家人的回禮和感謝,她都禮貌寒暄。
“你來了。”
地上跪著的程榭終于有了反應。
他疲倦的撐起身體,垂眼時遮住了眼下的青黑。
“我跟你出去吧,有話,就到外面說。”
程榭帶著點踉蹌,慢慢走出了堂內,臨近四月,樹木已有蔥郁。
他在樹木的遮擋下,坐在了庭院的長條石椅上。
他朝趙卿塵伸手:“給根煙。”
雖然猶豫,但趙卿塵還是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