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簡陋的茶棚坐下,就聽得鄰桌幾個漢子在低聲議論,語氣中帶著幸災樂禍。
“聽說了嗎?梁山泊的宋江,帶著大隊人馬去打那祝家莊,結果吃了大敗仗!”
“可不是嘛!折了好些個頭領!連那拼命三郎石秀,聽說都被祝家莊活捉了去!”
“嘖嘖,那祝家莊、扈家莊、李家莊三莊聯防,銅墻鐵壁一般!尤其是祝家莊那盤陀路,進去就出不來!宋江的人馬在里面轉暈了頭,被祝家教頭欒廷玉帶著伏兵殺了個措手不及,丟盔棄甲啊!”
“梁山泊這回可栽了大跟頭!”
孫新、顧大嫂等人聽得臉色微變。
梁山泊在他們心中是英雄匯聚之地,剛決定投奔就聽到如此敗績,難免心頭沉重。
孫立更是眉頭緊鎖。
方天靖表面不動聲色,思緒已經飛到祝家莊。
宋江急于立功鞏固地位,卻低估了祝家莊的威力,尤其是那欒廷玉。
就在這時,孫立猛地抬起頭,脫口而出:“欒廷玉?祝家莊的教頭是欒廷玉?”
他的聲音不大,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方天靖故作驚訝:“孫提轄識得此人?”
孫立深吸一口氣,神情有些尷尬:“何止識得!那欒廷玉正是我同門師弟!他的武藝、韜略,皆不在我之下,尤其擅長排兵布陣、機關陷阱。
顧大嫂眼睛一亮:“哎呀!大伯!既然那欒廷玉是你師弟,這不就好辦了?你去說說情,讓他放了石秀兄弟,再幫咱們梁山破了那祝家莊,豈不是大功一件?”
孫新、鄒淵等人也紛紛看向孫立。
孫立卻面露難色,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我如今已是朝廷眼中的叛逆,投奔梁山。欒師弟在祝家莊頗受器重,祝家待他不薄。他為人又最是忠義耿直,認準了的事極難更改。我去勸他,恐怕非但無用,反而可能被他視為仇寇,當場拿下也說不定!”
眾人聞,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了。
方天靖卻微微一笑,端起粗陶碗喝了口水,慢悠悠地道:“孫提轄此差矣。你與欒教師同門之誼,乃是實情。他忠義耿直,亦是其性情。但正因如此,才更有機可乘。”
他放下碗,看向孫立:“孫提轄,你如今的身份,是登州兵馬提轄孫立,奉命調任鄆城巡檢司,攜帶家眷赴任,路過祝家莊,聽聞師弟在此任教,特來探望敘舊。此乃人之常情,名正順,何來叛逆之說?”
孫立一愣,隨即明白了方天靖的意思:“方頭領的意思是,讓我假意赴任,實則臥底入莊?”
“正是!孫提轄就光明正大進入祝家莊,祝家必定以上賓之禮相待。你只需穩住欒廷玉,贏得祝家信任。待時機成熟,與我梁山大軍里應外合。那祝家莊再厲害,也架不住內外夾攻!若能趁機說服他棄暗投明,更是大功一件!”
孫立聽得心潮起伏。
方天靖的計劃非常大膽給了他一個立下大功、在梁山站穩腳跟的絕佳機會!
想到自己初投山寨,寸功未立,若能立此奇功,確實能迅速贏得尊重。
更何況,這確實也是救石秀、破祝家莊最可行的辦法。至于師弟欒廷玉,孫立心中雖有不忍,但想到祝家莊助紂為虐,扣押梁山兄弟,也怪不得自己了。
他猛地站起身,對著方天靖抱拳,沉聲道:“方頭領智計無雙,孫立佩服!此計可行!為了梁山兄弟,為了報答頭領救命之恩與收留之義,孫立愿往祝家莊一行!定不負頭領所托!”
“好!”
方天靖也站起身,用力拍了拍孫立的肩膀,“孫提轄深明大義!此事若成,當記你首功!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分頭行事!”
“孫提轄,萬事小心!切莫操之過急!”方天靖最后鄭重叮囑。
“方頭領放心!孫立省得!”孫立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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