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事理是一回事,過日子是另一回事!”李有柱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有些深遠,“親兄弟,明算-->>賬。振國的事兒,我和你娘有安排。你這錢要是花出去了,以后你們小兩口心里有了疙瘩,那才是家宅不寧。”
“爹,你這是拿我當外人!”李喜龍眼圈一下子紅了,聲音里帶著顫音,“咱們還沒分家呢!”
“樹大分叉,人大分家。早晚的事兒。”李有柱狠下心,揮了揮手,“拿走!別讓我說第三遍!”
李喜龍僵在原地,手里攥著那錢,卻滿是不甘心。
最終,他咬著牙,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一把抓起錢,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夜色如墨,李喜龍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跟他劃清界限,可是他心里委屈。
一只溫軟的手搭在他的胸口。
王美涵側過身,輕聲細語。
“喜龍,別怪爹。爹是怕我多心,怕咱們以后為了錢鬧生分。他是為了咱們好。”
李喜龍沒吭聲,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將被子拉過頭頂。
正房里,張蘭一邊納著鞋底,一邊埋怨李有柱。
“你個死老頭子,說話咋那么沖?喜龍那是孝順,是一片好心!你看看把孩子委屈的,他才回來多久,總是要慢慢適應!”
“你懂個屁!”李有柱把煙袋往枕頭底下一塞,翻了個身,“喜龍從小不在咱跟前長大,心思本來就重。現在成了家,媳婦也是個精明的。這錢要是收了,以后振國混好了還行,混不好,那就是一輩子的把柄!你也早點睡,少操那些沒用的閑心!”
三天后,清晨的霧氣還沒散盡,李振國就提著兩瓶西鳳酒和兩條大前門,站在了公社大院門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嶄新的中山裝下擺,邁步走了進去。
孫陽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見李振國進來,臉上立刻堆滿了笑,那熱情勁兒仿佛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親兄弟。
“哎喲,振國來了!坐坐坐!喝水!”
李振國把東西往桌角一放,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孫哥,這是……一點心意。”
“客氣啥!江沐兄弟的人,就是我自家人!”孫陽掃了一眼那些東西,心里暗暗點頭,這小子倒是個懂事兒的。
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張表格。
“振國啊,聽江沐說你上過學?讀到幾年級?”
“初中畢業,讀了三年。”
孫陽眼睛一亮,把筆往桌上一拍。
“初中畢業?那可是知識分子啊!讓你去跑腿那是屈才了!”他眼珠子一轉,心里有了計較,“正好宣傳科那邊缺個筆桿子,我看你行!去宣傳科,以后寫寫廣播稿,搞搞宣傳,那可是技術活,以后提干都有機會!”
李振國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為是個打雜的,怎么搖身一變成了坐辦公室的?
孫陽雷厲風行,領著李振國直奔二樓最里面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進。”里面傳出一個略顯嚴肅的女聲。
孫陽推門而入,指著身后有些緊張的李振國,對辦公桌后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婦女笑道:
“劉主任,忙著呢?給您送個人才來!這是李振國,初中生,底子好,腦子活。以后就在您手底下跟著學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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