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秦陽想要一腳跨進這個房間大門的時候,卻不料內里卻是傳出一道稚氣的聲音,讓得他連忙低下頭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伙,但就算是看到一個陌生人,他似乎也沒有太過害怕,滿臉戒備地盯著秦陽。
“小朋友,你叫張虎吧?”
秦陽笑著問了出來,想來是在過來的路上,楊旭已經將張家之人的情況說過一遍,所以他第一時間就猜到這小孩子應該就是張衡和阿琴的兒子張虎。
“我在問你是哪個,不回答就不讓進!”
虎里虎氣的阿虎寸步不讓,看得出他眉宇之間有一抹掩飾不住的憂傷。
六歲的孩子,已經可以感受失去母親的傷痛了。
“我是政府派來給你們家發錢的,你不讓我進去檢查,怎么給你發錢啊?”
面對小孩子,秦陽索性說得更直白了一些,而這個時候那邊的張老漢和楊旭,明顯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小虎子,別搗亂,讓叔叔進去!”
下一刻張老漢直接站起身來,其口氣甚至有些嚴厲,似乎生怕小孩子不懂事,將補助的事情搞砸了。
只不過對于自己的寶貝孫子,張老漢倒是沒有像對阿琴那般不耐煩,更不會非打即罵,這樣的口氣已經算是最嚴厲了。
雖說張虎有些不情不愿,但還是在這個時候讓到了門外,秦陽伸出手去揉了揉小孩的腦袋,然后才一步跨入房內。
這個房間明顯就是張衡和阿琴夫婦的臥房,據楊旭所說,這里就是阿琴重病身亡的地方,也就是說阿琴是死在這張床上的。
這讓秦陽心頭生出一絲疑惑,心想這張家人為什么要說謊呢?
按楊旭的說法,阿琴可不是因為重病身亡,而是被人扭斷了脖子,顯然阿琴的第一死亡現場,絕對不是這張床,甚至不是這個房間。
如此一來,張家人關于阿琴是重病身亡的這個說法,就明顯是在說瞎話了。
“難不成是這一家人害死了阿琴,害怕擔責才故意說謊?”
秦陽腦海之中冒出一個念頭,但下一刻就直接推翻了,微微搖了搖頭。
因為他突然想到,阿琴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裂境變異者,又豈是幾個普通人能殺得了的?
他忽然想起那個祝仝,心想以祝仝的實力,如果想要殺阿琴的話倒是會很輕松,可那家伙又為什么要殺阿琴呢?
如果是祝仝殺了阿琴之后,再將其放到臥底里這張床上,張家人可能并不能發現什么。
將之當成突發重病身亡,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之事。
這似乎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至少到目前為止,秦陽還沒有懷疑過張家幾口人。
在他的感應之下,無論是張老漢還是其老伴,包括依舊站在門口的張虎,都是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
至于那個外出做工的張衡,秦陽現在還沒有見到人,但想來也應該只是一個普通人。
心中這些念頭轉過,秦陽可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見得他抬起手來點了點自己的眉心,一道無形的氣息已經是透發而出。
這里可是阿琴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就算她已經身死道消多日,以秦陽如今的精神念力強度,從那些阿琴用過的東西上,找出一些屬于阿琴的氣息,還是相當容易的。
只要有了阿琴的氣息,那一切就變得容易多了。
接下來秦陽一邊祭出精神念力,一邊在房內不斷走來走去,感受著阿琴所有附著過的氣息,看起來倒真像是在檢查張家的情況一樣。
“咦?”
當某一刻來臨的時候,秦陽眼眸之中突然射發出一抹精光,緊接著他就朝著張家的后院快步而去。
一直跟張老漢說話的楊旭忽然心有所感,連忙站起身來,嚇了旁邊的張老漢一大跳。
當楊旭快步來到張家后院的時候,赫然是看到秦陽已經打開了后院的院門,一步跨到了外間的街道之上。
“這怎么出去了?”
見狀張老漢臉現疑惑,不是說要考察張家有沒有獲得補助的資格嗎,怎么那個小年輕看著看著,竟然看到外邊去了呢?
“張老伯,你家的情況我們已經考察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楊旭看到秦陽已經朝著街對面走去,他連忙開口說道:“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話音落下,楊旭便也從后門快步走出,跨過街道跟上了秦陽,讓得后邊的張老漢有些患得患失。
“這個小楊,怎么古古怪怪的?”
最終張老漢嘀咕了一句,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大聲叫道:“老婆子,面不用下了!”
聽著后方的高聲,還有關門的聲音,楊旭沒有再去理會,他臉上噙著一抹好奇,不知道這位斬神大人怎么突然就來這里了。
但這位是實力深不可測的大人物,楊旭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多問,萬一打擾了大人的探查思路可怎么辦?
“阿琴的氣息,好像在這里消失了!”
此刻秦陽正站在張家后街斜對面的一處民房門口,但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就連自己的合境大圓滿精神念力,這個時候也感應不到半點屬于阿琴的氣息了。
只不過這樣一來,卻是加深了秦陽心中的懷疑。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抹去了阿琴的氣息,無疑有著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面前的民房看起來并不起眼,若不是秦陽用精神念力感應,恐怕不會覺得這間民房有什么不妥之處。
可是現在,當他看著民房大門上的那把鎖時,心頭不由生出極度的好奇,下一刻已經是走上前去,隨手將門鎖給扭斷了。
后邊的楊旭雖然覺得這有些不妥,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強者自然有一些屬于強者的特權。
這種私入民宅之事,要是換成他們這種鎮夜司普通成員,恐怕是不符合規矩的,除非真的是任務需要。
嘎吱!
民房的大門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打開過了,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然后秦陽就沒有任何猶豫,一步跨進了大門。
后邊的楊旭連忙跟上,而在他剛剛走進房內的時候,卻不由一愣。
因為這間民房之內空無一物,連一張桌子板凳都沒有,真真可以稱得上是家徒四壁。
屋內的情況一目了然,似乎根本沒有什么值得探查的,但這個時候的楊旭,明顯不會這么想。
像斬神大人這樣的厲害人物,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找到這里,更不會無緣無故扭斷人家大門的門鎖。
一個房間之內什么東西都沒有,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反而你要放幾個沙發桌椅在這里,還不會顯得這么突兀。
“打掃得真干凈啊!”
秦陽環視一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讓得后邊的楊旭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只是楊旭不知道的是,秦陽所謂的干凈,并不是指這里空無一物,也不是一塵不染,而是沒有任何關于阿琴,還有其他人的氣息。
如果真是多年無人居住的閑置房,恐怕早已是灰塵滿地,蛛網遍布,絕對不是這種整潔的情況。
也就是說這里肯定是有人刻意打理過的。
對方想要掩藏的東西,也不是曾經放在這里的桌椅,而是某些人的氣息,很可能就是阿琴的氣息。
“大人,你覺得這里才是阿琴被殺的第一現場嗎?”
楊旭心中想什么就直接問了出來,他原本就探查過阿琴的死因,只是他不是精神念師,那個時候已經無法考證阿琴到底是死在什么地方了。
這個房間處處都透著古怪,讓楊旭下意識就想到了一些東西,心想這位大人還真是厲害,這都能被他找到。
“有這個可能,但這里被打掃得太干凈了,我也不敢百分百肯定。”
秦陽口中說著話,眉心處的精神念力忽然變得濃郁了幾分,而下一刻他的視線,就轉到了這個房間靠里的一個角落。
“果然有古怪!”
以秦陽現在的精神念力,沒有任何東西能逃過他的法眼,而有些東西,可不僅僅靠打掃就能掩蓋得住的。
秦陽目光閃爍,徑直走到那個角落,見得他足尖輕點,地面上立時發出“咚咚”的聲音。
“這下邊竟然是空的?”
到了這一刻,楊旭也發現一些不對勁了,他好歹也是融境初期的變異者,這點感應能力還是有的。
“哼,我倒要看看,這下邊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秦陽冷哼一聲,忽然又變得有些興奮,心想這邊不會就關著趙母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可以說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自己的運氣真有這么好?
不過秦陽心頭隱隱有一種感覺,事情絕不會這么簡單,趙母若真是非人齋齋主擄走,也一定不會輕易讓自己將之救出來。
噗!
嘩啦!
只見秦陽微一跺腳,那里的地磚就瞬間被踩是四分五裂,然后轟然下陷,露出一個塵灰升騰的洞口。
事實上在這塊地磚下方,還用水泥封住了厚厚的一層,若不是秦陽如今實力強橫,哪怕是融境初期的楊旭,也未必能一腳踹開。
更何況楊旭不是精神念師,在此之前他都發現不了這里還有一條地道,也就沒有后頭的事情了。
“走吧,下去看看!”
秦陽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然后當先走進洞口,根本沒有半點懼怕洞里可能存在的危險。
又或許秦陽隱隱有一種感覺,對方將這里打掃得如此干凈,還將洞口給封了起來,想必在這地底之下,早已經人去樓空了吧。
地道一直斜斜向下,約莫幾分鐘之后,前邊赫然是出現了一道門戶,但內里卻看不到半點光線,仿佛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好在楊旭身上帶著手電,這個時候打開之后,這才能看清楚前邊確實是一道鐵門,讓得他心頭忽然有些激動。
他從來沒有想過,在張家后街對面的一處民房內,竟然還藏得有如此隱秘的秘道。
那么那扇大門之后,又關著什么樣的人物呢?
他的腦海之中,下意識閃過了鎮夜司有史以來規格最高的懸賞令,心想那里面不會就關著懸賞令上的關鍵人物黎紅霞吧?
而此刻是斬神大人帶著自己找到這里的,要是真的能救出黎紅霞,豈不就完成了齊掌夜使懸賞令上的那個任務?
就算楊旭沒有奢望自己能分一杯羹,但能見證這種大事,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鐵門的門口,早已經沒有人看守,而鐵門上卻依舊掛著一把大鐵鎖,只是這樣的鐵鎖,對秦陽來說只是擺設而已。
啪嗒!
秦陽伸出手去,輕輕在鐵鎖上一捏,然后那鎖便應聲碎開,緊接著傳來一道嘎吱的刺耳之聲,在這地底之下顯得異樣的清晰。
“呼……”
秦陽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太多猶豫,一步就踏進了鐵門,身后的楊旭有些迫不及待地連忙跟上。
“沒人?”
只是當楊旭跟在秦陽身后,來到這地底密室之內后,卻是發現這里跟上邊的民房一樣空無一人,讓得他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失望。
只不過相比起上邊的民房,這個地底密室之中卻并非空無一物。
密室角落里是一張單人床,另外一堵墻壁旁邊放了一把椅子,椅子前邊是一張書桌,其上竟然還有幾本書籍。
“這里關過人!”
這是楊旭第一時間的猜測,只不過這里已經人去樓空,之前到底關過什么人,是不是那個黎紅霞,他可就不得而知了。
“咦?”
就在這個時候,秦陽忽然眼神一凝,然后快步走到了書桌前,他的視線,第一時間就停留在了最上邊的一本書上。
此刻秦陽沒有心思去管這本書的名字,因為他赫然看到,在這本書的封面之上,有著一根頗為顯眼的頭發。
秦陽心中念頭轉動,下一刻已經是伸出手去,輕輕將那根頭發拈了起來,然后他的眼眸之中,就射發出一抹精光。
一抹強橫的精神念力從秦陽的眉心席卷而出,感應著這根頭發的氣息,下一刻他的身形已是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真的是她!”
到了這一刻,秦陽已經是再無懷疑。
因為從這根頭發之上,他清楚地感應到了一種跟趙棠同宗同源的特殊氣息。
如果不是跟趙棠有血緣關系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有這種氣息的。
而除了京都趙家那些人之外,或許也只有趙棠的母親黎紅霞,才有可能在這里留下一根頭發了。
一來其他趙家之人不可能出現在這里,更不可能出現在這地底密室之中。
再者秦陽知道趙母被擄來了西南地域,那個非人齋齋主在西南地域的能量也極其之大。
這樁樁件件,都昭示這根頭發是屬于趙母黎紅霞的。
旁邊的楊旭一直在觀察著秦陽的臉色,聽得后者口中的驚喜之聲,他的身形也是狠狠一顫,顯得很是激動。
這位斬神大人果然厲害,這整個鎮夜司都覬覦的懸賞令,竟然被他這么快就找到了線索。
而且這位大人的感應能力也太強了吧?
反正在進入張家之后,他就從來沒有感應到過這些特殊的氣息,更不可能找到這間民房和這個地底密室。
現在看來,懸賞令上的那個黎紅霞,曾經就被關在這里過,而且看起來時間還不短。
“難道……是阿琴發現了這個地底密室,這才被殺人滅口?”
突然之間,楊旭想到了阿琴的死,繼而想起昨天晚上在爛尾樓前,這位斬神大人在毫無頭緒之下的那個猜測。
當時楊旭其實是很想反駁的,只是礙于此人的實力和身份,他不敢多說而已。
可是那時他們是真覺得阿琴的死跟懸賞令沒有任何關系,沒想到這位斬神大人一語成讖,兩者之間還真就產生聯系了。
阿琴的家就在街對面,而剛才斬神大人又是循著阿琴的氣息找到這里的,要說兩者之間沒有關系,打死楊旭也不相信。
心中這些念頭轉過之后,楊旭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心想阿琴你既然發現了黎紅霞的線索,應該提前通知隊里一聲啊。
你自己冒冒失失找到這里,結果被人發現,連性命都丟了,實在是太過可悲可嘆。
而下一刻,楊旭的心頭又隱隱生出一個念頭,讓得他不由更加感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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