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在聽到對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顧鶴竟然有些受寵若驚,他沒有想到秦陽竟然會突然提到顧爍。
這也說明兩者之間的關系,真如大哥所說的那般還算不錯,想要修復雙方的關系,說不定還要著落在顧爍的身上。
說實話,顧家對顧爍管得其實還是比較嚴格的,至少沒有讓顧爍像其他那些京都二代一樣,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顧爍才能跟洛聞玩到一起,而且在洛聞還不是變異者的時候,幫了他很多的忙。
“哦?這么巧?”
聽到顧鶴的回答,秦陽也不由愣了一下,然后仔細打量起顧鶴的樣子,從對方的眉眼之間,依稀能看出一絲顧爍的影子。
“顧鎮守使,你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緊接站秦陽就感慨了一句,讓得顧鶴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但他心頭則是猛夸了一頓自己的寶貝兒子。
由于顧鶴的嚴厲,或許顧爍在他心中,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么順眼過。
果然自己寶貝兒子交朋友的眼光還是相當不錯的,有著秦陽這么一個前途無量的朋友,還用怕顧家以后在鎮夜司里沒有靠山嗎?
“說起這個,我還得感謝一下秦宗主呢!”
顧鶴突然想起一事,聽得他說道:“據說讓京都那些成天無所事事的二代們,下放到各個小隊歷練,是秦宗主提的建議?”
這其實是顧鶴打探到的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有意透露出這個消息,總之一下子就讓秦陽成為了京都各大家族的眾矢之的。
在從大哥顧延年那里知道秦陽身份之后,顧鶴一下子就將此事聯想了起來。
顧家跟其他那些只知道享受的變異家族不同,他們倒是非常支持這項決策,之前顧爍也曾到某個普通小隊歷練過一番。
自那之后,顧爍身上都多了一股特殊的氣勢,那是從無數廝殺之中歷練出來的氣質,讓顧家長輩們都頗為滿意。
所以顧鶴在心頭還是挺感激秦陽的,這等于說是從根子上整頓了京都變異界二代的風氣,也讓某些場所不再烏煙瘴氣。
只是在聽到顧鶴這個問題的時候,秦陽的臉色卻變得有些怪異,還有一抹異樣的情緒升騰而起。
“你搞錯了,不是我。”
秦陽大搖其頭,讓得顧鶴有些始料未及,臉上赫然是露出一抹狐疑之色。
“可是我聽大哥說,這是葉首尊和齊掌夜使親口承認的啊!”
顧鶴想起大哥說過的話,滿臉疑惑地搬出了葉首尊和齊掌夜使,心想這下你可不能抵賴了吧?
“他們兩個胡說八道,這你們也信?”
然而緊接著從秦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顧鶴先是一愣,下一刻便是神色大變,滿臉的不可思議。
“秦宗主,你……你竟敢……”
顧鶴有心想要指責兩句,但話到嘴邊想起秦陽的身份,又將到口的話咽了回去,憋得實在是辛苦。
在顧鶴的心中,葉首尊和齊掌夜使,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那都可以說是大夏鎮夜司的兩根中流砥柱了。
可是此刻秦陽竟然敢說葉首尊和齊掌夜使“胡說八道”,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甚至在顧鶴的心中,從來都沒有想過,大夏鎮夜司內還有人敢用這四個字來形容葉首尊和齊掌夜使,豈不是大逆不道?
“兩個老家伙,這不是害我嗎?”
秦陽再次嘀咕了一句,卻剛好在顧鶴可以聽見的程度,讓得這位東方鎮守使,都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了。
同時顧鶴又暗暗心驚,猜測著秦陽跟葉首尊和齊掌夜使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就算此刻秦陽的話有些太過無禮,可正因為如此,顧鶴才更加震驚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才能讓秦陽如此肆無忌憚。
而且對方還是當著自己的面說的這些話,這就是完全不怕這些話會傳到那兩位的耳中,這就是有恃無恐啊。
又或者說對方想要試探一下自己,看看到時候這些話到底會不會傳出去?
要是真的傳了出去,這里又沒有第四個人,除了他顧鶴還能是誰?
反正這一刻顧鶴想了許多,現在他半點也不敢小看秦陽這個年輕人。
此人雖然年輕,但無論是修煉天賦還是心智,都遠超他這個東方鎮守使,所以說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謹慎一些。
由于秦陽連續兩句石破天驚之,讓得顧鶴再也不敢提那些事情了,同時心頭暗暗發誓,一定不能將秦陽所說的這些話傳出去,就算是自己的大哥也不行。
“顧鎮守使,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秦陽埋怨了幾句之后,便是重新將目光轉到顧鶴身上,聽得他口中說出來的話,顧鶴突然有些悵然若失。
說實話,如果有可能的話,顧鶴還真想繼續跟著這二位,看看對方接下來要做些什么。
今天在天道府發生的事情,雖說顧鶴只是旁觀者,但就算是他這個打醬油的人,也是大呼過癮。
他清楚地知道,古武界這些強大的家族宗門,一向是大夏鎮夜司的一塊心病,哪怕是葉首尊也時常有些頭疼。
沒想到秦陽和那位前輩一出手,翻云覆雨之間,就讓天道府從上到下心服口服,府主張道丘還親自簽下了加入大夏鎮夜司的同意書。
而且他還聽秦陽說武侯世家和華家都已經加入了大夏鎮夜司,對于這兩個同樣在自家地盤上的古武一流家族,顧鶴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呢?
這讓他隱隱猜測秦陽和南越王的計劃,就是要將整個古武界都納入大夏鎮夜司的版圖,做下這前無古人,甚至后無來者的壯舉。
顧鶴都能想像,如果秦陽真的做成了這件事,解決了大夏鎮夜司一直以來的心病,他將會受到鎮夜司高層何等的嘉獎?
如今秦陽已經鎮壓了天道府,想必下一戰就是那號稱古武界第一宗門的文宗了吧?
尤其文宗所在的齊魯省,同樣在東方四省的地域,同樣屬于顧鶴監管的范圍,他又如何能不心癢難撓呢?
不得不說東方四省得天獨厚,也是古武界各大宗門青睞之地,同時也可想而知之前的顧鶴壓力有多大?
在他心中,文宗的整體實力應該還要在天道府之上,他還真想看看這二位要如何對付那個文宗宗主。
只可惜此刻秦陽這話算是下了逐客令,要是這樣他還繼續跟著,說不定就會引起對方的反感,跟他初衷不符。
本著就算得不到對方的好感,也不能讓對方對自己生出惡感的原則,顧鶴只能是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這顧家,有機會倒是可以結交一下。”
看著顧鶴離開的背影,秦陽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聽得他說道:“洛掌夜使應該還是值得相信的吧。”
看來顧鶴這一次前來龍須山天道府,再加上對方剛才說的那些話,秦陽已經猜到了洛神宇一些更深層次的用意。
雖說秦陽在大夏鎮夜司已經有了不少靠山,而且大多都是頂而尖之的高手,包括首尊葉天穹,但大夏境內,還是有不少其他的家族勢力盤根錯節。
那些人未必敢在明面上對秦陽做點什么,但真要惹毛了暗中行事的話,秦陽恐怕也會防不勝防。
所謂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洛神宇的意思就是讓秦陽借著這次的機會,跟顧家鞏固一下關系,說不定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這種事情對雙方來說都是互惠互利的,洛神宇跟雙方的關系都還不錯,由她在中間牽線搭橋,必然會讓雙方少了許多的顧慮。
只是由于某些原因,秦陽并不想顧鶴這個外人一直跟著,那樣他跟南越王想要做點什么事情,也會不太方便。
“你體內的傷,沒什么事吧?”
南越王突然開口,讓得秦陽轉過頭來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臉色也在這一刻變得蒼白了幾分。
“厲害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噗!”
秦陽的笑容很是勉強,他似乎是想開一個玩笑,但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是哇地一聲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秦陽吐出來的這口鮮血之中,竟然在閃爍著一絲絲雷霆電光,這讓南越王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顯然這是之前秦陽幫助南越王遭受反噬的后遺癥,那些被他吸收進體內的雷霆之力,也并不是輕易就能消化的。
“你……”
南越王搶上一步,似乎是想要扶住秦陽,又想要說點什么,但最終卻是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
“先找個地方,徹底煉化了那些雷霆之力再說吧!”
秦陽倒是沒有多余的想法,見得他話落之后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便朝著某個方向緩步走去。
身后的南越王微有猶豫,終究還是搶上幾步扶住了秦陽的肩膀,讓得后者頗為欣慰。
秦陽之所以強忍,自然是為了不讓天道府的人瞧出破綻,免得對方再生出其他的心思。
可正因為這樣,那些被他吸入體內的雷霆之力,沒有得到及時的引導,郁積在他的身體之內肆虐,如今終于達到了一個極限。
要知道那可是真正天道雷法劍吸收了數十年的雷霆之力,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對于現在的秦陽來說,也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之前南越王收服天道雷法劍的時候,若沒有秦陽的幫忙,也有很大可能陰溝里翻船。
但南越王乃是虛境中期的古武強者,比秦陽高了足足一個大境界,她固然是沒有什么大礙,可秦陽卻有些堅持不住了。
在南越王的攙扶之下,他們隨便找了一家道觀,捐了一筆香油錢之后,立馬被奉為了座上賓,被安排住進了一座單獨的院子。
這些龍須山腳下的道觀,也就是普通的道觀而已,觀主也不是什么古武者,自然不會有太多的懷疑。
院落房間之內,秦陽盤膝而坐,旁邊不遠處坐著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南越王,眼眸之中有著一抹掩飾不住的擔憂。
在這樣的情況下,南越王并非雷屬性古武者,肯定是幫不上什么忙的,一切都要靠秦陽自己。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那些被秦陽吞噬進體內的雷霆之力,已經超出了秦陽的極限,一個不慎,或許就是萬劫不復。
滋滋滋……
一道道雷霆電光從秦陽的身周繚繞而起,剛開始的時候,南越王還只是擔憂,但下一刻她便將腦袋偏到了一邊。
因為在那些雷霆之力乍起的時候,秦陽全身的衣袍瞬間就四分五裂,頃刻之間就是一絲不掛的狀態。
別看南越王已經活了三千多年,但她依舊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未必見過這樣的場面。
再加上受秦陽的血脈之力影響,隨著時間的推移,南越王對秦陽的情緒變得有些微妙,這讓她的心情愈發煩躁。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秦陽又是這種一絲不掛的狀態,要是讓外人瞧見這一幕,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南越王又知道自己不能一走了之,要是秦陽真的出現了什么變故,最終還得靠她這個虛境強者出手相助,至少也要保住秦陽這一條命吧。
最終南越王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把椅子搬到了秦陽的身后重新坐下,總算是沒有先前那般面紅耳赤了。
相對于南越王,此刻的秦陽則是陷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或者說極致的痛苦之中無法自拔,自然不會去在意其他那些小事了。
“哼!”
當雷霆肆虐到一定程度之時,秦陽的口中赫然是發出一道悶哼之聲,讓得南越王抬了抬手,但終究是沒有出手。
又或許在南越王心中,這固然是秦陽的一劫,但從某種角度來說,又是秦陽的一次機遇。
若是秦陽能成功煉化所有的雷霆之力,再跟自己的雷霆之力融合在一起,說不定修為還能更上一層樓。
只是這些從天道雷法劍上釋放出來的雷霆之力,跟南越王在華家煉制的虛階神融丹,又有著本質的不同。
虛階神融丹,嚴格說起來只是初入虛階,又因為南越王的手法,中和了其中狂暴的藥性。
再加上秦陽本身的強橫肉身,當時的南越王,其實也并沒有太過擔心。
可是眼前的雷霆之力呢,哪怕只有一小部分,卻也遠遠超出了初入虛階的層次,而且還是如此狂暴的雷霆之力。
這要是換了一個同為玄境中期的古武者,恐怕在當時剛剛觸碰到雷霆之力的時候,就已經被轟得連渣都不剩了。
秦陽能將那些雷霆之力暫時封存在體內,堅持了這么久才爆發,已經是一種極為了不起的本事,這一點南越王都不得不佩服。
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秦陽這一次的出手,是救了南越王一命。
這一點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南越王本人卻是知之甚深。
這讓南越王心頭無形之間生出一絲莫名的情緒,原來自己在這個男人的心中,是可以舍命相救的伙伴嗎?
無論秦陽的出手,是不是真的救了南越王一命,但此刻秦陽的狀態,她卻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她就不相信以秦陽這家伙的心智,會不知道強行出手的后果,但這家伙還是義無反顧地出手了。
想著自己以前對秦陽的冷冷語,還動不動就飛腳相向,南越王都有些糾結,自己是不是對秦陽有些太過分了?
那以后要不要改變一下態度呢?
在南越王心中這些念頭轉動的時候,秦陽身上的雷霆之力,似乎變得更加濃郁了幾分,也讓他臉色更加痛苦了。
站在其身后的南越王看得很清楚,秦陽后背之上的皮膚,都在雷霆之力的肆虐之下,開始出現了一些細微的傷口。
噗!噗!噗!
再過片刻,秦陽身上的皮膚已經開始一片片崩裂開來,一時之間鮮血飛濺,似乎再也看不到一片完整的皮膚。
南越王臉色難看之極,她雖然不敢去看秦陽身前的情形,但也可以肯定,秦陽另外一邊的皮膚血肉,恐怕也是大同小異。
這一切都是秦陽承受能力達到極限的征兆,也就是說哪怕是秦陽這極其強悍的肉身,在這種雷霆之力下,也已經堅持不住了。
接下來應該就是秦陽最關鍵的時刻,若他的肉身直接崩潰,就憑那還沒有完全成形的精神體,恐怕也存活不了多久。
更何況雷霆之力肆虐的,并不僅僅是秦陽的肉身,還有他的精神力。
雷霆之力可以說是天下一切靈體的克星,世間殘留的那些殘魂,若是遇到雷雨天,根本就不敢暴露在空氣之中。
南越王看不到的是,此刻秦陽的腦海深處,同樣有著雷霆之力在翻騰。
包括秦陽那道有些虛幻的精神體,身周也繚繞著一道道雷霆之力,依稀能看到精神體臉上那一抹極致的痛苦之色。
秦陽僅存的意識,清楚地知道這是自己的生死時刻,一個不慎,恐怕就是神魂俱滅的下場。
唰唰唰……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太多動靜的千心幻為塔突然快速旋轉了起來,緊接著兩道光束就從上噴發而出,朝著秦陽的精神體襲去。
這兩道光束一道呈赤紅之色,另外一道則是橙色,也就是千心幻靈塔最底下兩層的顏色,看起來頗為的玄奇。
也不知道千心幻靈塔這兩道力量到底是什么,總之在襲近秦陽精神體之后,瞬間就將他的精神體包裹了起來。
與此同時,秦陽終于感覺自己的精神體穩定了下來,那些雷霆之力,似乎也在橙紅兩色的力量下,變得緩和了幾分。
精神力的穩定,讓秦陽可以騰出更多的精力去應付肉身的狀態,同時也讓他的一顆心終于定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驚惶失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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