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唰唰!
唰唰唰!
武陵秘境外間,古城深處,一道道身影倏而現,正是以孔文仲為首的古武界各大宗門家族之主。
只不過跟他們之前在這個廣場之上進入武陵秘境的時候不同,此刻他們出來的地方,并沒有那個明顯的黑色光圈。
就好像他們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又仿佛一個個被人從某個虛無的空間扔了出來,不少人還一個沒穩住,栽了個倒栽蔥。
片刻之后,當他們一個個穩住身形,相互打量了一下之后,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最終他們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那個文宗宗主,然后就看到孔文仲從自己的兜里掏了一個藥瓶出來,倒出一顆丹藥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呼呼……
約莫十多分鐘后,孔文仲身周才繚繞起一道道磅礴氣息,看起來丹藥效果不錯,他之前所受的傷已經恢復了幾分。
“呼……”
待得孔文仲吐出一口長氣,終于睜開眼來,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各宗門家族之主異樣的目光。
“孔宗主,怎么樣了?”
華家家主華歧走上前去,看似關切地問了一句,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媽的,秦陽那小子的運氣怎么這么好?”
天道府府主張道丘脾氣暴躁,這個時候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半點也不像是沖和虛靜的修道之人,倒像是個市井之徒。
聽得張道丘之,所有人都沉默了,回想著進入這武陵山之后的點點滴滴,總感覺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刺激。
他們一路追蹤清玄宗兩位宗主而來,最終卻是在這古城之中失去了蹤影,反而是他們被古城大陣所迷。
最終要不是秦陽,就算他們能勉強自保,門人弟子們恐怕也會全軍覆沒。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會在古城大陣的影響之下,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困境。
此時此刻,諸家族宗門之主們從秘境之中出來,那些門人弟子們卻有些不太敢靠近,只能在外圍畏畏縮縮地關注著情況。
尤其是孔文仲剛才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哪怕是孔正揚這個親生兒子也不敢上前問話,直到現在可能才微微松了口氣。
顯然在武陵秘境之中,眾家族宗門之主們一定遇到了極大的變故。
要不然孔文仲這個文宗宗主,也不會是這副身受重傷的樣子了。
而聽得張道丘的罵聲,孔正揚須風這些門人弟子,倒是肯定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這些追進秘境之內的家族宗門之主,依舊沒有能殺得了秦陽,讓那小子逃得了一條性命。
想著秦陽那特殊的身份,還有驚人的修煉天賦和速度,孔正揚他們心中,就覺得壓了一座大山,讓他們有些透不過氣來。
“孔宗主,咱們現在怎么辦?”
武侯世家的家主諸葛瑤滿臉陰沉,但眼眸深處卻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擔憂。
顯然她想到了自己這些人之前的所作所為,幾乎已經跟秦陽到了一種不死不休的地步,雙方的仇怨也絕對不可調和。
在這些家族宗門之主中,不無心生后悔之輩,只是礙于孔文仲和張道丘的強勢,他們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說什么而已。
就算孔文仲之前身受重傷,吃了丹藥之后也才恢復了不到一半的實力,但這位終究是古武界唯一的虛境強者,無人是其對手。
既然已經跟秦陽沒有轉圜的余地,那孔文仲依舊還是他們這一群人的主心骨,先看看這位文宗宗主的決定再說吧。
“等!”
孔文仲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其發出的這一個字中,蘊含著濃濃的怨毒和殺意,顯然并沒有想過要輕易放過秦陽。
“我就不信,他們還能一輩子待在武陵秘境之中不成?”
孔文仲恨恨出聲,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已經沒有黑色光圈的虛空,腦海之中卻是浮現了一道曼妙的金裙身影。
說實話,孔文仲對那個金裙女人真是忌憚之極。
對方隨意出手的一擊,就能將他這個虛境初期的強者打成重傷,這已經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這讓孔文仲他們都有所懷疑,那個金裙女人,恐怕至少也是虛境大圓滿的超級強者,甚至可能是超越普通五境的恐怖人物。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別說是孔文仲一人了,就算是整個古武界加起來,恐怕都不夠那女人一個人殺的。
“可是……那個女人!”
旁邊宗門家族之主中,自然也有人想到了那個女人的恐怖,此刻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明顯是心有余悸。
“這你就想多了!”
孔文仲強壓下心中的念頭,聽得他說道:“她要是真能隨便進出,以前怎么可能沒聽說過有這么一號恐怖的人物?”
不得不說孔文仲的這些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像那樣的強者,就算是古武界無人是其對手,大夏鎮夜司肯定也不會坐視不理吧?
“所以咱們就等在這里,等著秦陽那小子出來!”
孔文仲口氣依舊有些恨恨,聽得他說道:“只要那幾個小兔崽子沒有突破到虛境,咱們就還有機會!”
“諸位,事已至此,再后悔都無用,咱們同坐一條船,須得齊心協力,才能成就大事!”
孔文仲環視一圈,他自然能看出某些人心中不無后悔,但都到這個時候了,后悔還有用嗎?
既然已經跟秦陽結下不死不休的大仇,那就一定要斬草除根,這才能永絕后患。
如果真如孔文仲所,那個恐怖的女人不能從秘境之中出來,大夏鎮夜司的人又不能及時趕到,他們的機會還是相當大的。
更何況現在他們只是等在這里,還能看情況再行事。
若是那女人真的出來了,他們自然是不敢動手的,而在之前對方都沒有下殺手的情況下,對方總不能將他們全部殺光吧?
“我們……都聽孔宗主的!”
最終諸家族宗門之主都是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這位突破到虛境初期之后,他身上的威嚴更盛了幾分。
要知道孔文仲可是古武界近百年時間以來,誕生的第一個虛境強者,擁有著碾壓整個古武界的超強實力。
就算孔文仲之前被那金裙女子一巴掌就扇成重傷,但也并不妨礙他是如今古武界的第一人。
在眾人都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時候,孔文仲這連續的幾番話,總算是讓他們的心情安定了下來。
孔文仲顯然也需要時間來養傷,但誠如他所,只要秦陽幾人沒有突破到虛境,那就算他只剩下一半的戰斗力,也足以將之收拾而下。
“嗯?”
然而就在孔文仲想要重新坐下恢復傷勢的時候,他卻是忽然心有所感,陡然抬起頭來,看向了廣場外圍。
眾人都被孔文仲的反應驚了一下,然后他們的視線也跟著前者看向了那處,赫然是看到兩道身影,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這邊奔襲而來。
“那是……”
而當那兩道身影越來越近,形貌也是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所有人都是臉色大變,顯然是認出了那兩位的身份。
“鎮夜司掌夜使齊伯然,南方鎮守使段承林!”
諸葛瑤口中喃喃出聲,道出了那二人的身份和名字,讓得所有家族宗門之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于那個鎮夜司掌夜使齊伯然,他們之中很多人就算沒有見過,肯定也是聽過其鼎鼎大名的。
尤其是當初參加過潛龍大會的家族宗門之主,還有一些門下天才,更是機靈靈打了一個寒戰。
至于南方鎮守使段承林,同樣是鎮夜司鼎鼎有名的人物,負責南方四省,破過無數大案要案,一尊貨真價實的合境強者。
當然,如果只有一個相當于玄境的合境強者段承林,已經突破到虛境的孔文仲,自然不會如何忌憚。
可是當段承林身邊跟了一個化境巔峰,甚至可能是半步無雙境的掌夜使齊伯然時,他就沒有半點與之對戰的脾氣了。
當初在清玄宗的時候,孔文仲他們就曾經被齊伯然收拾得灰頭土臉,最終不得不認慫跑路。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自己剛剛做出決定,選擇在這里守株待兔,將秦陽幾人殺了滅口的時候,鎮夜司的高手竟然出現了這里。
這無疑讓他們的計劃瞬間流產,所有人都是下意識看了旁邊重新站起身來的文宗宗主孔文仲。
這個時候孔文仲的臉色極為難看,眼眸之中除了深深的不甘之外,更有一抹掩飾不住的忌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齊伯然想要對付孔文仲的話,恐怕跟之前那個金裙女人沒有什么兩樣,都是一巴掌就能將他扇成重傷的恐怖人物。
孔文仲可以在秦陽這樣的玄境下位者面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那比他實力更強的上位者,自然也可以壓制得他不敢輕舉妄動。
在齊伯然和段承林出現的那一刻,孔文仲就知道自己剛才所有的計劃全部付諸東流,再也沒有實施的可能了。
果然這些大夏鎮夜司的高層強者,十分看重秦陽,終于尋到了這里,顯然不等到秦陽出來,肯定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其他家族宗門之主驚異之余,心頭卻是生出了一絲慶幸。
還好這兩個鎮夜司的強者,沒有在他們對秦陽發難的時候出現,要不然他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一旦讓鎮夜司得知他們要殺人滅口,而且還抓了現行,那他們身上就是長滿了一百張嘴,也是無法自辯的。
好在現在秦陽并不在這里,之前在這里發生過的事,這二人應該也是不知道的,要不然對方也不會這樣和顏悅色了。
事實上孔文仲他們猜得沒錯,齊伯然和段承林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自然是根據秦陽留下的線索尋來。
但在來到武陵山大裂谷深處后,這里就沒有手機信號,消息自然也就傳不出去了。
所以當齊伯然和段承林出現在這里,確實不知道先前發生的那些事,甚至還做出了一副客氣的樣子。
大夏鎮夜司對古武界各大宗門的態度其實有些微妙,既要管制這些古武者不去外邊鬧事,又想將這一股力量利用起來。
只是由于古武界對變異者的排斥,導致大夏鎮夜司無法插手,這么多年也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既然是這樣,鎮夜司高層在面對古武界各宗門家族之主時,一直都會客客氣氣的,不愿往死里得罪。
不過對于眼前這些人,齊伯然看起來都有些眼熟,當初在清玄宗的時候,這些家伙好像都為難過清玄宗和秦陽吧?
“孔宗主,張府主,你們怎么也在這里?”
齊伯然神色淡然,仿佛已經忘了當初在清玄宗發生的事,聽得他口中的問話,孔文仲和張道丘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齊伯然可是一尊化境巔峰的精神念師,變異修為如今更是達到了半步無雙境,他察顏觀色,心頭不由一動。
“這些家伙聚集在這里,不會跟秦陽有關系吧?”
這就是齊伯然下意識生出的念頭,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二十多個古武界的家族宗門,不會無緣無故聚集在一起。
秦陽是為了尋找清玄宗的兩大宗主而來,說不定孔文仲這些家伙也是為此而來,那雙方會不會起什么沖突呢?
“齊掌夜使有禮了!”
孔文仲深吸了一口氣,他乃是古武界第一人,城府自然是極深的,這個時候已經擺正了心態,朝著齊伯然微微躬身。
“實不相瞞,是我門內弟子無意間發現了這座武陵山深處的古城,所以我叫了張府主他們,前來這里探上一探,看看有沒有什么機緣?”
不得不說孔文仲的反應還是相當之快的,很快就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讓得旁邊的家族宗門之主們連連點頭。
不過齊伯然是什么樣的人,以他對孔文仲的了解,這古城若真是此人門下弟子先發現,他又怎么舍得跟其他宗門家族之主分一杯羹?
所以齊伯然覺得這其中肯定還有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貓膩,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跟秦陽和清玄宗有關系?
“孔宗主,你們有見到過秦陽嗎?”
齊伯然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就問了出來。
而且問聲的同時,還死死盯著面前的文宗宗主,試圖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絲絲端倪。
聽到這個問題,諸多家族宗門之主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露出一絲破綻,被這位鎮夜司的化境巔峰高手看出來。
孔文仲果然不愧是古武界第一人,如今又突破到了虛境初期,哪怕被一尊半步無雙境強者盯著,他也沒有半點失態。
“秦陽?你是說那個奪得潛龍大會冠軍的秦陽?”
孔文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茫然之色,他有意提到潛龍大會,潛在的意思就是在說自潛龍大會之后,自己就跟秦陽沒有什么交集了。
“是他!”
齊伯然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點了點頭肯定了對方的說法,然后他就看到孔文仲微微搖了搖頭。
“自當初潛龍大會結束之后,我就沒有再見過他,想必其他人也是如此吧。”
孔文仲不僅自己搖頭,還代表了在場的所有家族宗門之主,顯然他也是怕齊伯然一個個問過去,其他人會露出破綻。
“這樣么?”
齊伯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雖然他心中有些懷疑這孔文仲的話可能不盡不實,但他沒有證據啊。
“唉,不瞞齊掌夜使,武陵山深處的這座古城,雖然說已經有些年頭,但對我們這些人來說,確實是沒什么大用!”
孔文仲先是嘆了口氣,然后看向這座有些昏暗的古城,口氣之中不無遺憾。
但下一刻齊伯然的臉上就浮現出一抹笑容,若有所指地看著孔文仲,看得這個文宗宗主有些發毛。
他心想這個鎮夜司的掌夜使,不會發現一些什么了吧?
“孔宗主說笑了,你都已經突破到虛境了,怎么能說沒有收獲呢?”
而齊伯然接下來的兩句話,在讓孔文仲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暗暗佩服這位化境巔峰的精神念師,感應能力果然不同凡響。
顯然齊伯然強大的精神念力,已經感應出這個文宗宗主的修為,從玄境大圓滿突破到了虛境,說不定就是在這古城之內獲得了什么機緣。
對于古武界的情況,齊伯然自然是知之甚深,他知道古武界已經有近百年的時間沒有出現過虛境強者了。
這讓他心中閃過一絲擔憂,因為他更知道這個文宗宗主的野心。
這位突破到虛境,對古武界和大夏鎮夜司來說,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這么多年來,大夏鎮夜司對古武界的滲透極其有限,實在是變異者的氣息跟古武者有極大的區別,很容易被發現排斥。
如果古武界真的被野心極大的孔文仲搞成鐵板一塊,以后他們再想見縫插針,可就比以前難得多了。
“僥幸,僥幸而已!”
孔文仲謙遜地拱了拱手,倒也沒有否認,因為他知道否認也沒有用。
大夏鎮夜司雖然插手不了古武界的事,但對于古武界這些頂尖高手肯定是極其關注和了解的。
如今他孔文仲突破到了虛境初期,必然會成為大夏鎮司更加重點關注的對象,這一點勿庸置疑。
不過此刻孔文仲可沒有心情跟齊伯然扯這些有的沒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一旦時間耽擱得久了,等秦陽那幾人從秘境之中出來,再添油加醋這么一告狀,這個鎮夜司掌夜使還能饒得過他們嗎?
所以孔文仲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盡快離開這里,至于鎮夜司會不會秋后算賬,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只要不被抓到現行,又或者隨著時間的推移,讓這件事漸漸冷下來,孔文仲就覺得有轉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