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額頭臉上的汗水，昭示著他正在強忍極致痛苦。
而這樣的一幕看在姜笠眼里，在讓他驚駭莫名之余，一股難的恐懼，終于從他的心底深處升騰而起。
作為姜家三少，姜笠自然是知道自己的這個保鏢阿富到底有多強悍？
哪怕是堅硬的石頭，阿富也能一擊而碎，這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疇。
像姜笠這樣的人，自然知道變異者的存在。
而且身為賭王三子，他更對變異者的境界，都有一個簡單的了解。
所以他知道在變異者這個領域，阿富都不算是墊底的存在。
還有一些被稱為初象者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變異者入門境界。
可偏偏如此在他眼中厲害無比的筑境初期變異者阿富，竟然被那個年輕人三根手指就捏斷了腕骨。
姜笠只是紈绔了一些，并不是傻。
如果這樣他都還看不出那個年輕人的厲害的話，那他也不可能活這么大了。
“身為變異者，竟敢對普通人出手，你知道這是什么后果嗎？”
秦陽緩緩收回手臂，只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當即讓得阿富汗流浹背，眼眸之中還有些委屈。
要說對普通人出手，那也是你先的吧？
要不是你剛才打了姜三少兩巴掌，自己又何必動手呢？
這就是阿富心中的委屈所在，可這個時候的他又怎么敢把心里話說出來？
事實上先要動手的是姜家三少，只是他還沒有碰到秦陽，就被秦陽兩巴掌給打腫了臉。
這中間的因果關系，被阿富自己忽略了。
“你……你是鎮夜司的人？”
阿富身為筑境變異者，果然比普通人見多識廣，見得他滿頭大汗問出這一句話，讓得不少人都是若有所思。
包括乘務組的幾位，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了解到秦陽可能存在的背景。
“大夏鎮夜司？那是什么地方？”
可無論是乘務長許寧，還是空乘李勇，又或者是孫淑怡，他們都從來沒有聽說過大夏鎮夜司的名字，所以盡皆一臉的茫然。
不過帶有“大夏”二字的部門，一聽就很有來頭。
這讓他們覺得那位秦先生，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下了飛機之后，自己去鎮夜司報備吧，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秦陽并沒有過多跟一個筑境初期的家伙計較，但僅僅是幾句話，卻仿佛抽干了阿富所有的力氣，讓他直接癱倒在地。
“我……我……，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當所有人聽到癱倒在地的阿富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時，盡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看向那個緩緩坐回椅中年輕人的目光，都充斥著一抹難的敬畏。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都能猜出那個年輕人來歷不凡了。
開玩笑，這個阿富一看就實力強橫，現在竟然被對方嚇成這樣，恐怕并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將他的手腕給弄斷吧？
可他們又不知道大夏鎮夜司到底是什么地方，所以只能在心中胡亂猜測秦陽的來歷，卻再也不敢開口出聲了。
“大夏鎮夜司……”
而相對于普通乘客，出身姜家，又身在葡州的姜笠，卻隱約聽過大夏鎮夜司的名頭。
他知道那是專門監管大夏變異者的特殊組織，其內強者如云，就連他老爹那個保鏢，對大夏鎮夜司也是忌憚不已。
賭王姜鴻曾經不止一次告誡過自己的子女，這在葡州本地耀武揚威也就罷了，但萬萬不要去招惹大夏鎮夜司。
從那個時候開始，姜笠就知道大夏鎮夜司的厲害。
他們姜家固然是在葡州一家獨大，在整個大夏也有一定的影響力。
可一山還有一山高，大夏鎮夜司，就是他們只能仰望的高山。
姜笠沒有想到，自己只是追一個空姐，竟然就能遇到大夏鎮夜司的狠人，想想還真是倒霉啊。
看著阿富跪地求饒的樣子，姜笠的身形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這個時候就算是借姜笠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去招惹那個年輕人啊。
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可以說姜笠就是最直接的當事人。
他知道在對方心中，肯定也是極其不待見自己的。
連最大的靠山，還有姜家的背景都不管用之后，姜笠終于感到害怕了起來，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哪里還有剛才的意氣風發？
他有心想要說點什么來緩和一下氣氛，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但那身形卻是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剛剛想要巴結姜家三少的那幾個人，這個時候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說剛才那樣的話呢？
現在看來，這姜家三少固然是背景深厚，可是那個不知道叫什么的年輕人，恐怕才是來頭更大的大人物。
說到底，姜笠也不過是姜家的年輕一輩。
要不是靠著賭王家族的資源，他能在葡州混得如此風生水起嗎？
他清楚地知道，別說是自己了，就算是自家老頭子見了大夏鎮夜司的人，恐怕也要低聲下氣。
姜家在葡州屹立這么多年，屁股下肯定有很多不干凈的東西，那是經不起查的。
他們所仰仗的，也就是那些實力強橫的變異者保鏢。
若大夏鎮夜司真較起真來，將葡州賭場的變異者全抓了，那姜家離覆滅也就不遠了。
想著這些東西，姜笠心中的恐懼不由更加濃郁了幾分。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忌妒，竟然可能會給姜家招來滅頂之災。
而要是沒有了姜家，那姜笠原本擁有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他也會成為導致姜家覆滅的大罪人。
想著就算自己能躲過這一劫，回去之后也可能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姜笠心中所有的傲氣，都在這一瞬間煙消云散了。
“那個……秦先生，剛才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
在旁觀眾人異樣的臉色之下，姜笠已經是將自己的身體彎成了九十度，看起來有些僵硬。
或許從出生到現在，尤其是成年以來，姜笠的腰就沒有彎到過這樣的程度，可是他真的怕啊。
他怕對方抓著不放，以鎮夜司的身份借機報復。
如果真將姜家所有的變異者全部抓走，那他們姜家，勢必會瞬間變成葡州的一塊大肥肉。
這些年賭王姜家雖然在葡州一家獨大，卻也不是沒有競爭對手的。
那些對手就好像一頭頭飼機而動的惡狼，隨時準備撲上來狠狠咬姜家一口。
沒有了變異者保護的姜家，就會像沒有了爪牙的老虎。
到時候覆巢之下，他姜家三少的下場可想而知。
事實上姜笠不知道的是，這件事對秦陽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剛才出手的那個變異者阿富，秦陽固然是沒有想要放過，但姜笠只是一個普通人，給點教訓也就完事了。
所以就連秦陽也沒有想到這姜笠的態度，竟然會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不過秦陽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緣由。
看來這個姜笠也不是個十足的草包嘛，這么快就將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給分析清楚了。
“秦先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口出狂，所以賠償是應該的，您說個數，我現在就打到您的卡上！”
腰彎成九十度的姜笠，雖然感覺有些難受，臉上也是火辣辣地疼痛。
可他是真的已經被嚇破了膽，根本就不敢再有任何怨。
聽到姜笠的話，所有人都是嘆為觀止。
那位秦先生剛剛都說了，道歉和賠償都算在那兩巴掌里，這是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只不過那個時候姜笠急怒攻心，根本不接受這樣的抵消方式，讓那個阿富又去對秦陽動手，導致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到得現在，姜家三少歉也道了，還主動要求賠償，這豈不就回到事先那位秦先生所說的流程了嗎？
看來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強者為尊啊！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秦先生沒有收拾那個阿富，沒有顯露出強大的背景，這姜家三少又怎么可能前倨后恭呢？
至于另外一邊離得最近的空姐孫淑怡，眼眸之中早就已經在閃爍著無數的小星星了。
果然秦先生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無論是那些窮兇極惡的劫機匪徒，還是面前這個背景深厚的姜家三少，最后都只能被他輕松收拾。
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前前后后讓孫淑怡看得心曠神怡。
不知不覺之間，她心底深處的某些情感，無疑是變得愈發濃郁了幾分。
“我剛才說了，道歉和賠償已經抵消，怎么，你還想再挨兩巴掌？”
秦陽側過頭來淡淡地看了姜笠一眼，聽得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后者的身形不由狠狠抖了一下，卻有些不清楚對方真正的意圖。
他們姜家不缺錢，如果這件事能用錢解決，那就皆大歡喜。
可對方根本不收他的錢，那兩巴掌的說法聽起來也不太正式，這就讓姜笠有些忐忑不安了。
“還不走，等我請你喝茶嗎？”
秦陽眼睛一瞪，這一下不由嚇了姜笠一大跳，他總算是知道自己站在這里有些礙對方的眼了。
“兩位先生，請盡快坐回自己的位置吧！”
這個時候空姐孫淑怡很好地履行起了自己的職責，她的口氣之中蘊含著一抹壓抑的興奮，說話的同時，還偷偷看了秦陽一眼。
然而就是這一眼，卻是讓姜笠腦海之中靈光一閃，仿佛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般。
“秦先生，您放心，既然淑怡是您的女人，那我以后一定跟她保持距離，不再作任何非分之想！”
只見姜笠再一次朝著秦陽低下了頭，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孫淑怡當場就鬧了個大紅臉。
窗邊的趙棠也是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看著秦陽，然后他就看到后者剛才還春風滿臉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王八蛋，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大耳括子抽你！”
秦陽惡狠狠地盯著姜家三少，這突然之間的暴怒，再次嚇了姜笠一跳，心想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嗎？
而身為情場老手的姜笠，在一側眼看到秦陽身邊的趙棠時，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很明顯這位秦先生這一次是帶著女伴去葡州玩了，而在這么一個漂亮有氣質的女伴面前，自然是不能表現出對其他美女的親熱態度了。
“是，是，秦先生，我明白！”
感覺自己已經發現了真相的姜笠，再也不敢多說什么。
只是他口中的“我明白”三個字，再次讓秦陽臉色漆黑一片。
“你明白你妹啊！”
秦陽盯著姜笠的背影罵了一句，這他娘的怎么就解釋不清楚了呢？
秦陽看著四周異樣的眼神，心想恐怕所有人都認為自己跟這個空姐的關系不清不楚了吧？
不知為何，秦陽在這邊暴跳如雷，另外一位當事人孫淑怡，卻有些享受這樣的誤會。
又或者說在孫淑怡的心中，這一次秦陽是因為她才出手收拾姜笠二人的，這跟之前的劫機事件又有些不太一樣。
想必從此之后，那位姜三少應該是不敢再來騷擾自己了吧？
這一切都被孫淑怡歸功到秦陽的身上了，這讓她覺得自己跟秦先生之間的距離，因為這件事都被拉近了不少。
秦陽可沒有那么多的想法，他罵罵咧咧地轉回頭來，當即就看到旁邊趙棠那似笑非笑的臉色，心頭不由一凜。
“我說你這是什么眼神？”
秦陽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故作鎮定地問聲出口，卻只是引來趙棠更加古怪的笑容。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笑了，我不太習慣！”
秦陽終于受不了趙棠的眼神了，聽得他拍著胸脯說道：“那家伙胡說八道，你可不能不真啊！”
“我當真什么了？”
趙棠笑著反問了一句，當即讓秦陽明白自己是被這女人給耍了，所以他直接閉嘴，不給對方調戲自己的機會。
“我說你這家伙長得也不帥啊，怎么就這么招女孩子喜歡呢？”
見得秦陽不說話，趙棠卻沒話找話，而她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確實有一抹疑惑。
“或許，這就是氣質帶來的魅力吧！”
說到這個，秦陽卻又忍不住接口了，讓得趙棠撇了撇嘴，心想怎么忘記這家伙的厚臉皮了？
“是啊，魅力這么大，那這個號碼是不是找機會存起來啊？”
趙棠說話的同時，朝著旁邊的小餐桌輕輕點了點。
在那里，有一張干凈的餐巾紙，右上角上寫著一串手機號碼。
“這女人，還真是……”
秦陽一時之間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怎么那空姐還是如此鍥而不舍呢？
“喲，你怎么知道這就是那個小姐姐的手機號碼啊？”
趙棠卻仿佛抓到了一只痛腳，聽得她夸張笑道：“難不成上一次的時候，你就已經把她的手機號碼記在心里了？”
事實上這確實是孫淑怡第二次給秦陽留私人手機號了。
像他這樣的精神念師，哪怕不用刻意去記，掃一眼不就記下來了嗎？
秦陽沒想到趙棠的反應會如此夸張，這讓他很是無奈地攤了攤手。
哪怕是以他的厚臉皮，也終于被搞得無語了。
“我還是先通知一下隊長吧，讓他們準備接收那個筑境變異者！”
秦陽生硬地轉移話題，然后就掏出了兜里的手機，在小隊聯信群里說了一下飛機上的情況。
現在是高空平穩飛行階段，飛機上還是可以上網的。
只是聽到秦陽所說的話，不遠處的阿富瞬間如喪考妣。
對這些不問青紅皂白對普通人出手的變異者，秦陽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這是他身為大夏鎮夜司一員的職責。
先前的情況，那姜笠倒也罷了，可如果將秦陽換成一個普通人，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被打殘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普通人犯罪，自有明面上的執法機關來管，但對于變異者，那就是大夏鎮夜司當仁不讓的責任了。
而且秦陽還知道，等楚江小隊帶走了阿富之后，那姜笠等于說變成了一頭被拔了爪牙的貓，應該再也興不起太大的風浪吧。
更何況今天吃了這么大一個虧，這姜笠恐怕也會有很大的收斂。
要不然再踢到鐵板上，可就沒這樣的好運氣了。
“葡州姜家么……有機會可得好好查一下！”
秦陽眼眸之中浮現出一抹異樣的笑容，聽得他口中的喃喃聲，旁邊的趙棠忍不住朝著姜笠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些事情，終究不是這么容易就結束的。
趙棠知道，剛才姜笠的所作所為，終究還是不能讓秦陽徹底釋懷啊！
未來如果有機會的話，姜笠今天做的事，或許就會成為姜家覆滅的導火索。
不得不說因果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很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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