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密密麻麻的酥感,紀清絮當下便軟了腿。
好在裴知聿線條分明的手臂緊緊鉗住她的腰,不至于讓她滑下去。
紀清絮瞪著他,可一雙眼因生氣卻顯得格外透亮,眼下看起來比平時多了點活人的生動。
她反唇相譏:“我該和你熟嗎?”
裴知聿一點點往下壓,紀清絮眼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他一低頭就能親到她。
她心里慌得厲害,剛想踩他,他就不再靠近,停在了兩人唇瓣即將相觸的地方。
他腔調卻端得散漫又玩味:“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就這么被輕易抹殺,紀大小姐可真讓人傷心。”
紀清絮指尖忽地抽了抽,眼神微動。
裴知聿一句玩笑話,別人可能聽不出來,但她一聽就聽出他話里的嘲弄。
七年前那個雨夜,她可不就是輕易抹殺了他們在一起的七百多個日日夜夜。
當時她怎么說的來著?
哦…...她說,這七百三十一天就當送他了,區區兩年而已,還真把他這朵高嶺之花困住了?
原本死死捏著她肩的手倏地一下松了。
那是紀清絮第一次看見恃才傲物的天才少年在一瞬間頹廢,像是被人生生折斷了傲骨。
驕傲如裴知聿,她這樣羞辱他,如今有了機會,他當然不留情面。
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人是他,騙了她兩年的人也是他。
分手前無數個失眠的日夜,她都在恨他。
她恨他為什么騙她卻不把證據藏好,給了她知道真相的機會。
現在他又憑什么出現在她面前,說她讓人傷心。
從前那個模糊的影子和如今眼前的人再次重疊,紀清絮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身體的異樣來得毫無征兆。
紀清絮心下一緊。
軀體化…...
她緩緩吐氣,盡力穩住心神,而后用力推開他。
力度猝不及防,裴知聿沒反應過來,被她推得一趨,險些沒站穩。
他定住后,掀起眼皮看她,語調閑散,“力氣還不小,怪不得能把人推到桿上。”
紀清絮咬了咬后槽牙,“要心疼出去心疼,別在我面前礙我的眼。”
說著紀清絮就打開門,站在門側。
裴知聿走過來,斂眸睨她,“我給她的經紀人不是林頌一。”
可此刻紀清絮只覺得世界忽遠忽近,耳邊除了心跳聲以外,全都模糊不清,裴知聿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見。
她忙把裴知聿推出門外,隨即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裴知聿還盯著門,眼神晦澀不明。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好像覺得她有什么不對勁,但疑慮僅在心里劃過幾秒。
她能有什么事,就算有,可能也是因為他。
這么想著他便回了自己房間。
紀清絮覺得自己在墜落,又像是漂浮,四肢都開始不屬于自己,虛無和真實拉扯著她。
她搖搖晃晃往浴室走,哆嗦著打開水龍頭,狠狠往臉上潑了幾把涼水。
全身力量都用雙手抵住洗手池,她忍著心臟處撕扯般的痛意,想等軀體化自己緩解,可幾分鐘過去依舊如此。
今晚她是沒法靠自己扛過去了。
紀清絮抹了把臉,強撐著身體走到沙發處,從包里翻出一個小藥瓶倒了幾片在手心,毫無章法地咽了下去。
干澀圓潤的藥片卡在喉嚨,藥片表面的糖衣漸漸褪去,原本苦澀的味道彌漫整個氣管和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