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沒昏迷,只是實在痛極了,也累極了,便任由眼皮墜下,男人帶著沉重痛苦的聲音清晰地傳進紀清絮的耳膜。
她眼睛睜開了點,看著裴知聿毫不掩飾地哭,紀清絮覺得心又被揪起來。
孤傲如裴知聿,哪怕從前被人辱罵,少年的脊梁依然挺拔,更不用說如今他已是商界大佬,已經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彎腰。
可現下,男人雙膝彎曲跪在地上,脊背折著,低下頭發出哽咽聲音。
紀清絮想抬起手替他擦掉淚,可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氣,她只能輕微動動。
感受到握在掌心里的手在動,裴知聿猛地抬頭,驚喜道:“你醒了,堅持一會,賀聽州馬上就來了。”
紀清絮只能扯下唇角示意。
沒幾分鐘,門鈴就響起,裴知聿立刻起身去開門。
一看見裴知聿的模樣,賀聽州想調侃的話哽在喉嚨里。
男人額間發絲落下,眼尾還掛著淚,他什么時候見過裴知聿這樣?
實在狼狽的不像話。
賀聽州心間也忽然凝重起來,能讓裴知聿失態成這個樣子,想來紀清絮應該好不到哪去。
“在哪?”
裴知聿沉默轉身,帶著他進了臥室。
看見床上的人幾乎不像還活著的樣子,賀聽州也不自主蹙起眉。
雖然他討厭紀清絮,但醫者父母心,他的職業道德讓他沒法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變得半生不死。
何況他很清楚紀清絮對裴知聿來說意味著什么,如果她有什么差池,他干得出殉情這事。
賀聽州不敢耽誤,手下迅速打開醫藥箱,一邊把聽診器掛到脖子上,一邊拿出血壓計。
他焐熱聽診器后放到她胸口,測著她心率,一兩分鐘后神情稍稍松懈一點,旋即將血壓計的袖帶套住紀清絮。
她瘦到袖帶需要纏上四圈才堪堪有一指的松緊度。
賀聽州捏著球囊往袖帶里充氣,凝神聽著搏動音,而后松開球囊,將纏繞在她手臂上的袖帶取下。
裴知聿神色凝重又急切,嗓音因為太過緊張而變得沙啞,“怎么樣?”
賀聽州不緊不慢將儀器收回醫療箱,“我簡單測了她的心率血壓,已經回到正常狀態了,但還是有些不穩,你給她吃藥了嗎?”
裴知聿忙不迭拿過剛才喂給她的藥瓶,他看了眼,“帕羅西汀是可以的,但現在對她來說作用已經不大了。”
他取出來之前特意帶的舍曲林片,遞給裴知聿,“以后給她吃這個。”
“謝了。”
聽著裴知聿疲憊音色,賀聽州又開始恨鐵不成鋼起來,張了下口想說什么,看著他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賀聽州拿起箱子準備走,門再次被敲響,裴知聿眼神里瞬間浮現肅殺意味。
“一會絮絮可能情緒會有波動,你先別走。”
賀聽州一頭霧水,看著門被打開,江岐拎著個妝容發型全都一團糟的女人進來。
江岐猛地一推,紀禾猝不及防一個踉蹌,撲通跪倒在地。
“裴總,人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