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沅說著,拿著茶盞的手指都在發白,顯然是又想起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國公夫人聞,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卻落在了蘇清沅的臉上。
“這么說,你信了那丫頭的話?”
蘇清沅怔了怔,神情變得茫然:“我……”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信嗎?
一個貼身丫鬟,指認她的夫君,最愛自己的人要謀害她。
她該信嗎?
蘇清沅的臉色愈發蒼白,她無措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信。”
“侯爺他待我一向是最好的,府中上下誰人不知?他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她說到最后,聲音里帶上了濃重的鼻音。
“這太荒謬了。”
國公夫人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茶盞放回桌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聲音不大,卻讓蘇清沅的心跟著一顫。
“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待你好不好,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有些事,卻是做不得假的。”
她抬眸:“就像他身上的香,既不是你平日里用的熏香,那又是從何處沾染的?”
蘇清沅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勵行雙眼卻微微瞇起,像是終于對這場女人間的談話提起了點興趣。
“什么香?”
聽到問話,國公夫人的目光從蘇清沅蒼白的臉上移開,落在了自己兒子那張玩世不恭的俊臉上。
“冷月凝香。”
她淡淡開口,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這香,你應該知曉。”
沈勵行挑了挑眉,那雙桃花眼里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又被懶散所替代。
“哦,我想起來了。”
他拖長了語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不就是京中貴女們最愛用的那個么?”
國公夫人瞥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你倒是熟悉。”
沈勵行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直接忽略了母親的調侃,轉而將視線投向一旁仍在失神的蘇清沅。
他鼻尖微微動了動,隨即皺起了眉。
“可我聞蘇姨身上,似乎并沒有這個香味。”
國公夫人點頭:“是啊。”她聲音沉了下去,“她身上沒有。但是安遠侯的身上,卻有這個香。”
蘇清沅身子顫了顫,手指驀然掐進掌心。
國公夫人又道:“說起來,這還是你嫂嫂發現的。”
沈勵行眉頭一挑。
“嫂嫂?”
國公夫人頷首。
“嗯。當時安遠侯指認聽雪,你嫂嫂就在旁邊。她忽然就湊到安遠侯身邊,在他身上聞了半天。”
“那模樣,險些讓我以為她是傻病犯了,要當眾鬧事。”
國公夫人說著,輕輕搖了搖頭。
“可誰能想到,就是她這番看似胡鬧的舉動,竟陰差陽錯地,讓她聞出了安遠侯身上這不該有的香氣。”
沈勵行眼底那點懶散笑意倏然斂盡。
湊到安遠侯身邊?
在他身上聞了半天?
他腦子里不受控制地閃過另一幅畫面。
那雙不規矩的小手,在他身上四處點火,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說著最膽大包天的話。
甚至還敢扒他褲子……
一想到那個女人竟對別的男人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沈勵行周身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氣息也跟著冷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忽然覺得有些不爽。
旁邊的國公夫人敏銳地察覺到兒子的情緒變化,卻只當他是對安遠侯的行為不齒,并未多想。
一片死寂中,一直失魂落魄的蘇清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盡管那聲音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興許是誤會。”
她唇瓣囁嚅著,拼命為自己的夫君尋找著借口。
“侯爺方才不是說與幾位同僚議事么?”
“會不會是哪位大人的夫人用了這香,說話間不小心沾染到了同僚身上,然后又傳到了侯爺這里?”
這個解釋雖然牽強,卻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她抬起頭,用一雙滿是哀求的眼睛望著國公夫人,又看向沈勵行,希望得到一絲認同。
然而,她只得到了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
沈勵行扯了扯嘴角,那雙桃花眼里的冷意,讓蘇清沅心頭一顫。
“蘇姨。”
他開口了,語調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腔調,可話里的鋒芒卻像毒針。
“我雖不成器,整日流連花叢,但這京中女兒家的玩意兒,我還是懂一些的。”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蘇清沅瞬間煞白的臉,慢悠悠地繼續說:
“這冷月凝香,香氣清冽,尋常沾染,頂多半個時辰便散了。能讓侯爺從外面帶回府里,味道還如此清晰,除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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