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劍鋒直直指向聽雪的眉心。
那股森然的殺意,讓聽雪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凍住了。
她驚恐地睜大了眼,死死地盯著安遠侯那張俊美卻猙獰的臉。
為什么?
老爺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他明知自己對夫人的忠心,日月可鑒!
電光石火間,一個被忽略的細節猛地撞入腦海。
聽雪的瞳孔驟然一縮,脫口而出。
“老爺,您為何要這樣對我?”
她的聲音因恐懼而尖利,劃破了庭院的沉悶。
“奴婢對夫人的忠心,您是知道的啊!”
“而且……”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聲音陡然拔高。
“而且這參須粉的事,老爺您不是知道嗎?!”
“是您同奴婢說,那參須粉對夫人的身子有益,奴婢這才去買的啊!”
此一出,庭中仿佛連風都停了。
所有人的視線,唰的一下,全都釘在了安遠侯的臉上。
蘇清沅的身子晃了晃,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就連一直端坐著的國公夫人,也緩緩瞇起了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
安遠侯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精彩紛呈。
他握著劍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你胡亂語些什么!”
他厲聲呵斥,聲音里帶著一絲慌亂。
“本侯何時讓你去買過什么參須粉?!”
聽雪被他這聲怒吼震得一懵,下意識地反駁。
“明明就是老爺您……”
她的話說到一半,卻猛地頓住了。
那雙原本充滿驚恐和不解的眸子,一點點被一種更為深沉的恐懼所占據。
她猛地抬起頭。
“是你!”
聽雪聲音凄厲:“是你要下毒害夫人!”
聽雪這句泣血般的指控,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安遠侯理智全無。
他眼中迸出駭人的殺意,俊美的面容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你這賤婢!死到臨頭還敢攀污主子!”
一聲怒吼,他手腕翻轉,長劍再無半分猶豫,攜著破風之聲,直直朝著聽雪的脖頸劈下!
這一劍,是要她的命!
聽雪嚇得閉上了眼,渾身抖如篩糠。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并未傳來。
只聽“錚”的一聲脆響,金鐵交鳴,火星四濺。
一股強勁的力道將安遠侯的劍蕩開。
他被震得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這才穩住身形。
安遠侯虎口發麻,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去。
只見蘇清沅不知何時已站到了聽雪身前。
她一手護著身后的婢女,另一只手,竟也握著一柄劍。
那是一柄極細極薄的軟劍,劍身如一汪秋水,此刻正微微顫抖,顯然是剛從腰間抽出。
安遠侯的瞳孔猛地一縮。
蘇清沅已許久未曾使劍,幾乎要讓人忘了,她是將軍府的女兒。
“你!”
他喉頭滾動,聲音又驚又怒:“你這是做什么?!”
蘇清沅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潛藏著克制的情緒:“侯爺,事情還沒有問清楚。”
說完,她側過頭,看向驚魂未定的聽雪。
“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說出來。”
聽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抓著蘇清沅的衣角,沙啞著嗓音斷斷續續的開口。
“夫人,前些日子您總是做噩夢,夜不能寐,身子越發不好。”
“那日奴婢在門口碰到為您請脈的大夫,便多問了幾句,恰好被回府的侯爺聽見了。”
“侯爺當時就說,聽聞參須粉是補氣安神的好東西,對您的身子有益,說回頭便讓人買來給您試試。”
“可是……可是侯爺后來一直都沒有買。”
聽雪的眼淚涌了出來,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奴婢心疼夫人,見您日漸憔悴,便斗膽用了自己攢下的月錢,去藥鋪買了最好的參須粉回來。”
“可奴婢對天發誓,我從未在里頭加過任何不該加的東西啊!”
她艱難的抬起頭,再次看向臉色鐵青的安遠侯。
“一定是侯爺!”
“是他知道奴婢買了參須粉,便偷偷在里面加了藥,想要害您,再將這一切,全都栽贓到奴婢的頭上!”
安遠侯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荒謬!”
他怒極反笑,手中的長劍因主人的情緒而嗡嗡作響。
“一個為了活命,連主子都敢攀污的賤婢,她的話你也信?!”
他的目光如利刃,越過瑟瑟發抖的聽雪,直直刺向蘇清沅。
那眼神里,滿是被人背叛的憤恨與失望。
蘇清沅迎著他的視線,沒有閃躲,只是握著軟劍的手指,微微收緊。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一直冷眼旁觀的國公夫人,直到此刻,才緩緩開了口。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侯爺,聽雪說的或許是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