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黃色的推土機和一輛小型的挖掘機,在幾名戰士的掩護下,被搖搖晃晃的開了回來。
“都他媽的別愣著了!干活!”
馬東從駕駛室里跳下來,扯著嗓子咆哮著。
工程志愿隊的志愿者們,立刻行動起來。
在馬東這個專業人士的指揮下,他們分工明確,有的負責用鐵鍬清理灌木,有的負責搬運被推倒的廣告牌和樹木。
推土機發出巨大的轟鳴,將路邊的綠化帶連根鏟起,再用巨大的推斗,將泥土和雜物,全部推向遠離古城的一側。
挖掘機則揮舞著長臂,將一條原本用于排水的淺溝,挖得更深、更寬。
一個巨大防火隔離帶,雛形初現。
人群中,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正沉默的揮舞著一把工兵鏟。
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衫,泥土沾滿了他的臉頰,讓他看起來和身邊那些普通的志愿者沒有任何區別。
他身邊的幾個志愿者,只覺得這個年輕人雖然看著清瘦,但干活的力氣和耐力卻出奇的好,不由得都對他高看了幾分。
誰也不知道,這個和他們一起挖土的男人,就是幾個小時前,那個聲音傳遍全城,讓所有幸存者重燃希望的總指揮。
秦征,與安合縣共存亡。
他不是在說一句口號。
機器的轟鳴聲,不可避免的驚動了死城的“居民”。
游蕩的感染體,被聲音吸引,嘶吼著從各個街角沖了出來。
“敵襲!三點鐘方向!距離兩百米!”
警戒哨的吼聲,讓所有志愿者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他們下意識的停下了手里的活,驚恐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所有志愿者!原地臥倒!不準抬頭!”
李健的命令如同炸雷。
志愿者們慌亂的趴在了地上,死死抱住自已的腦袋。
“警戒陣地!自由射擊!”
噠!噠噠!
清脆的點射聲,瞬間響起。
志愿者們不敢抬頭,只能聽到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和怪物被擊中時發出的沉悶聲響。
那是一種他們從未體驗過的,混雜著恐懼與安心的奇妙感覺。
槍聲,從未如此悅耳。
幾分鐘后,槍聲停了。
“警戒解除!都起來!”
志愿者們顫抖著抬起頭,看到了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幾十具殘缺不全的尸體,七零八落的倒在沖鋒的路上。
但仍有幾頭在地上抽搐著,試圖重新爬起來。
李健沒有讓士兵繼續射擊。
他轉過頭掃過那些臉色發白的志愿者。
“你們,也該見見血了。”
他指向那些還在抽搐的怪物。
“輔助防御組!三人一組!上去!”
“給它們腦袋上來一下!徹底解決掉!”
人群一陣騷動。
一個拿著簡易武器的年輕人臉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
“別怕!”一個老兵怒吼道,“它們站不起來了!沖著腦袋捅!捅穿了就行!”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在同伴推搡下,顫抖著舉起手中鋼筋,閉著眼睛,對準一頭還在抽搐的感染體,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捅下去。
噗嗤。
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刺破了爛西瓜的聲音響起。
年輕人猛的睜開眼,看到那怪物停止了抽搐,一股混雜著黑血的液體從傷口噴出,濺了一地。
“嘔——”
他再也忍不住,丟下鋼筋,跪在地上,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來。
不止是他。
第一次直面這種血腥場面的志愿者們,吐得此起彼伏。
當最后一頭感染體被“補刀”完畢后,這些剛剛完成了第一次殺戮的平民,一個個都虛脫般的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他們的眼神變了。
最初的恐懼和緊張,被一種麻木的、冰冷的堅毅所取代。
他們正在用一種最殘酷的方式,完成從平民到戰士的蛻變。
就在這時,李健的對講機響了。
“報告李部長!燃料隊報告!所有油桶已經裝滿!并且……我們在加油站旁的停車場,發現一輛還能用的油罐車!鑰匙就在上面!”
巨大的驚喜,讓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油罐車!
那意味著他們可以一次性運回海量的燃料!
“干得漂亮!”李健難得的夸獎了一句,“立刻開回來!注意安全!”
“是!”
李健關掉對講機,轉身正要向誰匯報。
所有志愿者,都下意識的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只見李健快步走到了那個一直沉默干活的年輕人面前,一個標準的立正。
“報告總指揮!燃料隊任務順利完成!超額發現一輛油罐車!”
總……總指揮?
所有人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們呆呆的看著那個滿身泥土,臉上還掛著汗珠,剛剛還在和他們一起挖土的年輕人。
那個在廣播里,聲音沉穩如山,頒布戰時法令,奏響國歌的男人。
那個安合縣,真正的最高領袖。
秦征。
他真的……一直在這里,和他們一起干活?
和他們一起,用雙手,挖著拯救這座城市的壕溝?
秦征隨手用袖子擦了把臉上的汗,對李健點了點頭,聲音因為疲憊而有些沙啞,卻異常平靜。
“知道了,讓他們按計劃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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