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卡車的引擎發出沉悶的咆哮。
鋼鐵的洪流從第一中學、體育館等數個臨時避難點的大門內涌出,匯入空曠的街道
街道兩旁的居民樓里,一扇扇緊閉的窗戶后都掛著白色布料。
床單、襯衫、毛巾……
這些平日里最普通的東西,在晨風中飄動著,像是一場遍布全城的、莊嚴肅穆的送行。
政府大院。
鐵門外,三百多名志愿者已經集合完畢。
李健站在隊伍的最前方。
他身穿作訓服,表情嚴肅,與身后這支衣著雜亂、神情緊張的隊伍形成對比。
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
“我不管你們以前是老板,還是工人。”
“從現在起,你們只有一個身份。”
“士兵!”
他的話簡單粗暴。
“我不會教你們怎么開槍,只想教你們怎么活下去。”
“第一,聽從命令。第二,絕對聽從命令。第三,當你們覺得命令是錯的時候,回去看第一條和第二條。”
“做不到的,現在可以回去。沒人會笑話你們。”
沒有人動。
恐懼是真實的,但身后家人期盼的眼神,以及那份對活下去的渴望,更加真實。
李健嘴角微微上揚,隨即恢復嚴肅。
“很好。”
“記住你們今天的選擇。”
他轉身,看向身旁的劉安民,簡意賅。
“劉部長,人交給你了。”
劉安民拿著一個小冊子,快步走上前,開始了他最擅長的工作。
“根據大家登記的技能和特長,現在進行分組!”
人群開始在他的指揮下,被迅速分流。
“工程志愿隊!所有會開工程機械、懂建筑、有力氣的,到左邊集合!”
“燃料志愿隊!所有懂機械的、會開車的,到右邊集合!”
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粗壯的男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吼了起來,主動幫助行政干部維持秩序。
“開挖掘機的都過來!砌墻的,搬磚的,都他媽別縮著!”
劉安民看了看手里的冊子,又看了看這個極具感染力的男人。
“你叫馬東?”
“是!”馬東挺起了胸膛。
“好,從現在起,你就是工程志愿隊的隊長!”劉安民當機立斷,“帶著你的人,給我把活干漂亮了!”
馬東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重重拍了拍自已的胸脯。
“保證完成任務!”
另一邊,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老者,也被劉安民從人群里找了出來。
“周老師,您是咱們縣中學的物理老師,退休前還帶過勞技課,燃料隊這邊,就拜托您了。”
老教師推了推眼鏡,鄭重的點了點頭。
一個工地包工頭,一個退休教師,在幾分鐘內,就成了兩支百人隊伍的臨時指揮官。
沒有任命文件,沒有繁瑣流程。
末日之下,能力就是最好的任命狀。
緊接著,幾十個身材最為強壯的男人被單獨挑了出來。
沈蕓指揮著后勤部的人,將一堆東西放在了他們面前。
那是一些用消防斧、鋼管、甚至削尖了的螺紋鋼筋趕制出來的簡易長矛,以及用鐵皮和木板釘起來的簡易盾牌。
粗糙,簡陋,卻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他們將作為志愿隊的補充防御力量,負責在外圍協助士兵警戒。
當沉甸甸的鋼管握在掌心,那份冰冷的重量讓所有人心中的惶恐都沉淀了幾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路后從骨子里生出的狠勁。
一切準備就緒。
錢坤走到了燃料志愿隊面前,他已經換上了一身戰術背心,臉上再無半點猶豫,只剩下辦案時的冷峻。
“燃料隊,跟我走!我們的任務,清空加油站!”
卡車的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載著數十名神情緊張的志愿者,率先沖出了大院。
他們的目的地,是城內幾個大型加油站。
汽油和柴油,是驅動這場“火炬計劃”的血液。
半小時后。
加油站。
盤踞在便利店里的七八頭感染體,被士兵們迅速解決。
錢坤一揮手,戰士立刻散開,建立起一個緊密的防御圈。
“安全!”
“下車!開始作業!”
周老師帶著燃料隊的志愿者沖下車,看著滿地的狼藉和尸骸,許多人臉色發白,胃里翻江倒海。
但他們沒有時間嘔吐。
“快!手動泵!虹吸管!把所有能裝的桶都給我灌滿!”
在周老師的指揮下,志愿者們撬開地下油庫的蓋子,將一根根粗大的管子插了進去。
單調的抽水聲和汽油刺鼻的氣味,成了這片區域唯一的主旋律。
這是一個枯燥、沉悶,卻關乎整個計劃成敗的環節。
另一邊,安合古城外。
一支更龐大的車隊,停了下來。
李健指揮著部隊,迅速在古城外圍,建立起了一道環形的防御陣地。
馬東跳下車,看著眼前那片連綿的仿古建筑群,又看了看旁邊那條不算寬闊的環城路,狠狠啐了一口。
“媽的,這路兩邊的綠化帶,全是他媽的隱患!”
他轉頭對李健喊道:“李部長!我記得沒錯的話,往西邊走兩公里,有個市政的工地!那里肯定有大家伙!”
李健立刻會意:“帶路!”
半小時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