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最早時候蓋起來的那批樓房，為了方便外墻維修還是為了別的什么原因，樓房興建伊始總會在幾戶樓宇門旁邊往上的方向弄上一排方便攀爬的類似腳蹬似的鐵條。看過去就是普通人用不上的東西到了這會兒竟意外成了方便某人脫逃的工具，可想而知此刻還被迫滯留客廳的鄭隊究竟有多氣。

“這小子不會真心里有鬼吧，只是區區一個目標人物，而且都說了警方會保護他，犯得著這么不要命地亂跑？”

嘀咕完，又不放心地拔高音量，朝已經順窗往外爬的警員囑咐：“記得亮身份，注意安撫情緒，強調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

扯著嗓子說出去的話沒幾秒就耗光了肺里的氧氣，前一秒頭還揚老高的鄭執下一秒又重新哈腰開始打鼓似的咳嗽。

余光中的房間光景隨著劇顫的身體來回搖動著，鄭執只覺得眼睛都被晃出金星的時候，忽然察覺出哪兒不對。

“剛剛過去的那個是不是姓武的？”

因為誰都沒想過吳英會跑，他們也就沒防備會有除警方以外的人隨便入場，所以當意識到武林和他的幾個手下也跟著沖進房間，鄭執的腦子都忍不住嗡嗡了起來。

“拉住他們幾個！真的是，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什么地方嗎？那個誰……”罵罵咧咧了好半天，總算把綁腳的外賣盒蹬掉的鄭執三步一個踉蹌地蹦進屋里，也終于在那位姓武的老總試圖跟著越窗上樓的前一秒，喊人把他控住了。

“武總。”此時的鄭執真有些氣了，他陰沉著臉大踏步地朝同樣黑臉的武林走過去，也不管此刻他是不是因為鞋底又粘著兩個外賣袋而顯得格外滑稽。

開窗的關系，凜冽的風順著窗開的方向呼呼刮進房間，臉多少有點受凍，不過這個光景也讓挨熏了半天的鄭執好歹有機會好好喘上幾口氣。

眼看著武林被控制住了沒機會再亂跑了，他也沒急著和對方搭話，而是反手示意后面等待跟進的人進樓道去樓頂，“還有聯系消防那邊，在消防趕來前我們也要做好措施，謹防吳英發生意外……至于您，武總，知道您是吳英的舅舅，關心他的安危，但這會兒的你應該做的是穩住你外甥的陣腳，而不是在這添亂，我的意思表達得夠清楚嗎？”

說這話的鄭執臉上是不帶表情的，神色也是極其平靜的，可就是這稀松平常的腔調卻讓幾次想出聲反駁的武林沒了動靜。

兩雙眼睛彼此對視了幾秒后，武林鼻子里哼出一聲，轉頭朝大門方向走去。

“我去樓下看看我外甥的情況鄭隊不反對吧？”

說完，也不給鄭執發表意見的機會，直接走人。

本來武林是站在窗口的，這會兒人一走，單片窗外巴掌大的天空就露了出來，蒼白與青調和出來的特殊顏色中，吳英失控的呼喊聲清晰可聞，鄭執聽了一下，也果斷放棄了從眼前這條單行道出去的想法，轉身循著武林離開的那條路一同下了樓。

可上來時還挺安靜的樓梯再下去時又成了另外一幅模樣，鄭執才下了一層就發現原本還關得嚴實的防盜門們就像那句故事描述的似的——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不知不覺就次第開了，光開還不算，門里探出來的那顆顆腦袋就跟鑲了轉軸似的，隨著上上下下的身影迅速移動著。

那些腦袋的轉動速度一致，轉動頻次也一致，甚至于當鄭執意識到這點而驚訝止步的時候，離他最近的那顆更是直接把“探頭”停在了一個正對他的角度，四目相對，那畫面說不出的詭異尷尬，更別提探頭后面還居然開口說話了。

“這是又誰家有人犯事了？說話啊。”

一句話問得鄭執都不知道該怎么答了，只能收回眼更快地倒騰起兩條腿，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