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法理不外乎人情。
一個主動交代問題、態度誠懇的干部,總不能往死里整吧?
他正把玩著一個茶杯,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是他的秘書。
“張……張書記……”
秘書上氣不接下氣。
張海濤眉頭一皺:“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不……不好了!”
秘書指著門外。
“王……王主任他……他被工作組的人,直接帶走了!”
“什么?”張海濤手一抖。
“帶走了?去哪了?”
“不……不知道!就看著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著王主任從樓里出去,上了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轎車,直接開走了!”
張海濤的腦子炸開了。
不是談話。
不是留下問詢。
縣紀委!
怎么會這樣?
王松那個蠢貨到底說了什么?難道他沒按劇本演?還是說……
“蠢貨!蠢貨!”張海濤低聲咒罵著。
王松知道多少?農機補貼的事,他只是個經手人,上面的大頭……如果王松扛不住,全招了……
張海濤不敢再想下去。
他撥通了幾個平日里酒桌上勾肩搭背的局長、主任的電話。
要么是無法接通。
要么是支支吾吾,說自己在開會、在下鄉、在陪領導,然后掛斷。
最后一個電話,他打給了公安局的一個局長。
兩人是牌友,關系極好。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直接按掉了。
緊接著,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別打了。自求多福。”
完了。
這一次,是真的完了。
……
縣紀委。
張承業推門走了進來,到曲元明的身邊。
曲元明正看著一份文件,頭也沒抬。
“都說了?”
“比預想的還要順利。”
張承業遞過來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筆錄。
“心理防線一碰就碎。從偽造公章、虛開發票開始,一直到這些年他是怎么配合張海濤,利用職務之便,套取各種專項補貼、扶貧資金的,全交代了。”
張承業壓低了聲音。
“數額比我們初步掌握的還要大。而且,他還提供了一個關鍵線索,張海濤在縣城郊區,有一棟別墅,登記在他一個遠房親戚名下,專門用來存放現金和貴重物品。”
曲元明抬起了頭。
他接過筆錄,一目十行地掃過。
“很好。”
曲元明放下筆錄。
“人先看好,別出什么岔子。另外,對外嚴格保密,就說是帶走協助調查,不要透露任何具體信息。”
“明白。”
張承業點頭。
“下一步,是不是可以直接對張海濤采取措施了?人證物證基本都鎖死了。”
曲元明搖了搖頭。
“直接動他,太便宜他了。”
“張海濤能在沿溪鄉盤踞這么多年,靠的不是他自己。他就像一棵樹,我們要做的,不是直接把樹砍倒,而是先把樹周圍的土壤全部刨開,把它的根系一條一條斬斷,讓它自己枯死。”
張承業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王松被縣紀委直接帶走,這個消息,現在恐怕已經在沿溪鄉傳遍了。”
曲元明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