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蘇云煙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不是鬧鐘,是一條消息。
發信人是江宸予。
內容只有一個地址,和一個時間:七點整。
比他們約定的晚了一個小時。
蘇云煙沒有回復。她準時出現在那個地址——江氏集團總部大樓的地下五層。這里不像停車場,更像一個秘密基地的指揮中心。空氣里有金屬和臭氧的混合氣味,巨大的環形屏幕墻上,正滾動著瀑布般的數據流。
江宸予站在屏幕前,穿著一身黑色的戰術便服,和他身處的環境融為一體。
“你遲到了。”蘇云煙開口。
“我在為你節省時間。”他沒有回頭,指了指主屏幕。
屏幕上瞬間切換為一個三維地理模型。一個孤零零的島嶼懸浮在深藍色的虛擬海洋中。
“坐標確認,東南亞某爭議海域,三方勢力交界,無主權歸屬的無人荒島。當地人稱之為‘遺忘之島’。”江宸予的語速平穩,像在做一場項目匯報。
“換句話說,是個三不管地帶。死了人都沒人收尸的地方。”蘇云煙接話。
“可以這么理解。”他調出另一組數據,“這是過去七十二小時的衛星熱感圖。島上沒有任何生命跡象,除了一個點。”
屏幕上,一個微弱的紅點在島嶼的某個角落閃爍。
“一艘小型船只,非金屬船體,有反偵察涂層。它在四十八小時前抵達,之后再未移動。”
“所以,這是陷阱。”蘇云煙下了結論。
“是。一個設計粗糙,但極其有效的陷阱。”江宸予終于轉身看她,“它利用的不是精密的布局,而是你的弱點。”
“林驍不是我的弱點。”
“一個能讓你放棄所有理智和判斷的執念,就是弱點。”江宸予反駁,“蘇云煙,我研究過你的所有資料。你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你的每一次出手都建立在絕對的信息優勢上。但這一次,你手上的信息只有一張紙。”
“那張紙就夠了。”
“不夠。”江宸予直接否定,“這甚至構不成一個完整的商業計劃書。目標不明,風險過高,收益為零。任何一個理性的決策者都會放棄。”
“我不是在做生意,江宸予。”
“但我們的聯盟是。”他向前走了兩步,站在她面前,“我們的聯盟建立在利益和穩定的基礎之上。而你現在的決定,正在動搖這個基礎。”
他周圍的屏幕上,數據仍在無聲地流淌。冰冷的藍色光芒映照著他,也映照著她,像兩個被困在算法中的變量。
“所以,你的結論是什么?不去了?”蘇云…云煙問。
“我的結論是,行動暫停。直到我們獲取更多情報,評估出可行性不低于百分之五十的方案。”
“如果我拒絕呢?”
“你不能。”江宸予的回答簡單而直接,“根據我們的合作協議,任何可能對聯盟造成重大影響的決策,需要雙方一致同意。我現在,正式行使我的否決權。”
辦公室里的對峙,在這里重演。但這一次,他手握著所有的數據和技術支持,他的否決顯得更加有分量。
蘇云煙沉默了片刻。
“你查到的,就只有這些?”她問。
“這是目前能獲取的全部安全信息。”
“我的渠道,查到了一些別的。”蘇云煙說。
江宸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示意她繼續。
“‘先生’這個代號,在任何情報系統里都是空白。但他有一個行為模式。”蘇云煙調出手機,將一份加密文件傳輸到指揮中心的公共端口。
屏幕墻上,她傳輸的資料被迅速解碼、分析、可視化。
“他喜歡在規則的邊緣地帶活動。爭議領土,法律真空區,是他最常選擇的舞臺。他從不使用常規的通訊方式,他有自己的衛星線路。”
屏幕上,一條紅色的線路圖被勾勒出來,從全球各地匯集,最終的指向,正是那片爭議海域。
“你的衛星看到了船,我的情報網追蹤到了信號。那艘船,很可能不是交通工具,而是一個移動的信號基站。”蘇云煙說,“‘先生’就在那里,或者,他的人在那里。”
江宸予看著屏幕上的新信息,數據流因為新變量的加入而重組。幾秒鐘后,一個新的評估結果出現在屏幕一角。
目標存在可能性:41
行動成功率預測: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