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雪看著那半截斷簪,眉頭皺了起來。
“宮女的份例里,沒有這種品級的首飾。”她走上前,接過那截斷簪,“除非,是有人賞賜。”
蘇云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女帝蒼白的臉上。
“賞賜,或是栽贓。”他的聲音很輕,“這根簪子,太刻意了。”
李沐雪明白了蘇云的意思。
“你想做什么?”
“我去慈寧宮走一趟。”蘇云說道。
李沐雪的眼神瞬間警惕起來。
“現在?”
“對,就現在。”蘇云轉身向殿外走去,“你去盯著煎藥的流程,還有那個從慈寧宮調來的老嬤嬤。我需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李沐雪沒有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你小心。”
慈寧宮外,夜色深沉。
蘇云的身影,像一滴墨,融進了宮墻的影子里。
沈策帶著兩名天策府的親信,早已等候在暗處。
“大人。”
“照計劃行事。”蘇云壓低了聲音,“我進去一刻鐘,不管里面發生什么,你們都不許動。”
沈策躬身領命。
蘇云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了慈寧宮后方,那里有一排下人住的倒座房和浣衣局。
他像一只貍貓,悄無聲息地翻過院墻,落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沒有去搜查太后的寢殿,而是徑直摸向了浣衣局旁邊的雜物房。
那里堆放著宮里裁衣剩下的邊角料和廢棄的繡線。
借著從窗戶縫隙透進來的月光,蘇云在一堆雜亂的布料里翻找著。
很快,他的手指觸到了一塊熟悉的料子。
云錦。
他將那塊巴掌大的藍色云錦碎料拿起來,旁邊還有一個小竹籃,里面扔著幾卷用剩下,幾乎看不出顏色的銀色絲線。
蘇云捻起一根,放在眼前。
雙面繡的走線痕跡。
他將碎料放回原處,沒有帶走任何東西,轉身循著原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慈寧宮。
次日,天還未亮。
御史大夫張柬的府邸,管家慌慌張張地將他從睡夢中叫醒。
“老爺,首輔……首輔大人在花廳等您。”
張柬心里一個咯噔,睡意全無。
蘇云這個時辰來找他,絕沒有好事。
他匆匆穿上官服,來到花廳,蘇云正背著手,站在一幅山水畫前。
“蘇首輔,不知夤夜到訪,有何要事?”張柬拱了拱手,語氣里帶著戒備。
蘇云轉過身,沒有半分客套。
“張大人,你想不想當一個名垂青史的御史大夫?”
張柬愣住了,隨即冷哼一聲。
“蘇首輔不必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蘇云走到桌邊,將一份卷宗丟在桌上。
“陛下,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
張柬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快步上前,拿起卷宗,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上面記錄著御藥房近半年的藥材出入,幾味藥材的采買記錄被人用朱筆圈出,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寫著與某種梅花熏香同用,會損傷心脈。
“這……”張柬的手都開始抖了。
蘇云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證據,都指向慈寧宮。”
張柬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蘇首輔!此事干系重大,你……你為何要告訴老夫?”
“因為我是監國首輔。”蘇云吹了吹茶水,“我若是動了慈寧宮,史書上只會寫四個字——權臣篡位。朝局必將動蕩,天下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