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封信。
下人不敢動,李沐雪也屏住了呼吸。
過了許久,蘇云才開口。
“拿去燒了。”
下人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
“我說,燒了。”蘇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冷意。
李沐雪走上前,從下人顫抖的手中拿過血書。她沒有打開,只是走到一旁的燭臺前,將信紙的一角湊近了火苗。
火焰‘呼’地一下竄了起來,貪婪地吞噬著那封浸滿一個母親哀求與絕望的血書。
紙張蜷曲,變黑,化作飛灰,在空氣中飄散。
蘇云看著那團火光,仿佛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把他關進柴房,任由他自生自滅的背影。
他曾以為自己會恨。
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他心中卻只有一片平靜的荒漠。
那頓毒打,那間柴房,已經還清了所謂的生養之恩。
這封血書,不過是往早已熄滅的灰燼里,又添了一把無關緊要的紙罷了。
夜深。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
是沈策。
他換上了一身便服,臉上的青銅面具也已摘下。
“陛下的口諭。”他開門見山,“你今天做的,很好。”
蘇云正在看北境的地圖,沒有回頭。
“只是好?”
“是非常好。”沈策走到他身邊,看著地圖上那些代表燕王兵鋒的紅色箭頭,“朝堂里的那些蛀蟲,是該清理一下了。你不動手,陛下也準備動手了。”
“陛下還說什么了?”
“陛下說,燕王比我們想象的,要藏得更深。”沈策的聲音沉了下來,“他在北地經營百年,根深蒂固。我們手里有他的布防圖,可他手里,或許還藏著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蘇云的手指,點在地圖上一個叫‘平涼’的地方。
“我們最大的問題,不是兵力,也不是錢糧。”蘇云緩緩說道,“是眼睛。”
“我們看不清燕王到底想干什么,也猜不到他下一步會落子在哪里。我們就像在和一個蒙著眼睛的對手下棋,太被動了。”
沈策沉默。
天策府的密探遍布天下,可在北地,卻始終像瞎子一樣,處處受制。
“所以,我們得先把他的眼睛,給挖出來。”蘇-云轉過身,看著沈策。
“我需要天策府的全力配合。”
“你要做什么?”沈策問。
“北征大軍開拔之前,我要送一份大禮給燕王。”蘇云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他從桌案上,拿起那枚刻著‘天’字的黑色令牌,放在沈策面前。
“我要你動用天策府在北地潛伏的所有力量,不用去刺探軍情,只做一件事。”
“把燕王安插在京城,安插在朝廷各部,甚至安插在陛下身邊的所有探子,給我一份完整的名單。”
沈策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要……反向滲透?”
“不。”蘇云搖了搖頭,拿起筆,在白紙上重重寫下兩個字。
“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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