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簾馬車碾過烈山堂的青石階,兩列青甲衛按刀隨行。
后勝走出齊王御用車駕,細長雙目含著倦意,看著快步上前迎接自己的田光、朱家等農家高層,輕微晃首,抬手獨指著田猛招了招,只希望留他一人陪在身側參與這場大典。
田猛面部輪廓剛硬冷峻,眉宇間帶著久歷江湖的肅殺之氣,深棕色外袍外纏著不少皮革護具,僅看外表,只會覺的這是一個嚴肅的漢子。
注意到后勝動作,他本能的正要上前遵循這位齊相國的命令,卻被俠魁田光在當眾之下伸手攔住。
“相國俯垂云駕,大澤山蓬蓽生輝,今日是農家重要的大典日子,田某已在內廳為相國備上了席位,還請相國隨田某上座。”
“大膽,相國自有意愿,農家只需聽從,何敢擅作主張!”
后勝眼睛還是微瞇著,尚未回應,他身旁四名魁梧侍衛齊聲怒斥,伸掌推向田光。
田光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任由四人拍向他的胸膛與肩膀。
四名侍衛沒想到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農家俠魁動作這樣慢,還以為對方也懼怕相國之名,但緊接著,他們掌心突遇一股強勁內氣,四人想要驚呼卻被隔空點了穴道,一聲不吭的被震出一丈開外。
‘三心二意點穴手,神農堂的看家本領,除了指氣外,居然還能通過與敵人接觸的方式繞過敵人內力傳輸點穴。’
農家弟子人群中,周安眼睛放亮,察覺到這招與自己在百越時挾持桀駿的手段有些相似,但自己那時是借用了天智玉的內氣特性強行為之,技巧性上不如田光后發制人來得精妙,這招以后可以模仿試試。
后勝自下車后一直懶散的目光這時像淬了火的針尖,他盯著云淡風輕的田光,沒想到此人面對挨打居然敢反抗。
齊國青甲衛后知后覺的齊刷刷拔劍出鞘指向田光,對此,農家幾位堂主、總管對了對眼神,在沒有田光指令情況下,沒有讓堂下弟子出列與齊軍對峙。
田猛臉上黑一陣白一陣,此時的他絕對是在場所有人里最尷尬的。
“請相國見諒,田某修行不足,誤傷了相國的護衛。”
田光所有的情緒都被框在那張平靜的臉皮之下,他攤出一只手,再度邀請后勝與自己上座,以讓農家一盡地主之情。
后勝臉色沉得像是潭深水,他手一抬,讓青甲衛收起了刀鋒,臉上擠出一抹笑意:“這幾人是老夫新招攬的江湖門客,自作主張傷了也是自找的,不必理會,俠魁請帶路吧。”
“請。”田光對相國的這番話不做評價,轉身帶著后勝前往烈山堂主廳時隱蔽地給了朱家一個暗示,朱家點點頭沒有跟著,留到最后,等兩位大人物進了屋,這才靈巧的跳到地上躺著的四人中間,用指氣給他們解了穴。
四人能動后面紅耳赤,向著朱家抱拳行了一禮,掩面逃下了烈山堂。
青甲衛統帥見四人未經相國允許就行動,轉頭看了眼四周農家弟子,還是沒有讓下屬再度拔刀阻攔,任由他們逃離。
他緊握劍柄,心中無奈:
農家擁有十萬精壯弟子,又與地方豪強深度綁定利益,即便是齊相國乃至齊王,也無法以莫須有的罪行動大澤山。
‘這江湖游俠持劍在身,又聚眾成幫,果然是國家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