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潮開始倒卷,如同被無形巨掌攫住的暗紫色沼澤,掙扎著向后退卻,卻被那道橫亙天宇的“∞”形光帶死死鎖住,寸寸剝離,無法逃脫。遠方,外維通道的方向傳來撕裂布帛般的劇烈能量嘶鳴,一道邊緣鐫刻著erra星系詭譎暗紋的暗紫光門,正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顯現――倒計時000030.
“再加把勁!莫要在這口氣上松了!”白若云的吼聲混在越來越急、如同驟雨敲破荷塘的鼓聲里,鼓槌早已被反震之力裂開,木刺扎入掌心,鮮血順著槌柄流淌,他卻渾然未覺,手臂上青虬般的筋絡暴起,仿佛要將生命也一并擂出去,“通道要開了!”白梵的心跳視覺中,那“∞”形光帶驟然向內一縮,仿佛宇宙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轟然爆發!金紅與金白的光流不再是溫柔的紐帶,它們咆哮著,擰成一股足以劈開星河的巨大光劍,形似古樸威嚴的星斗,卻又帶著裁決一切的銳利,決絕地撲向外維通道。
“永而盈之?四式同鳴!”林汐瑤與白梵的聲音同時響起,她的清越與他的低沉交織,帶著焚盡此身的決絕。
星斗巨劍如熱刀切入凝脂,毫無滯礙地穿透了潰散的暗紫妖潮,精準無比地刺入光門正中心。“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密集響起,光門邊緣龜裂,狂暴的暗紫能量如同瀕死巨獸的哀嚎,瘋狂外泄,卻被星斗劍上更為純粹、更為磅礴的光流強行倒逼、壓回。妖潮徹底崩解,化作漫天翻滾的黑煙,旋即被懸垂的星斗幕布如長鯨吸水般吞噬殆盡,再經過某種玄妙的轉化,化為溫潤的能量,反向灌注到白梵與林汐瑤體內。
倒計時000000.
外維通道在完全洞開的那個瞬間,被星斗劍的光芒徹底焊死、封禁。光門上肆虐的暗紫能量如潮水般褪去,最終只剩下星斗劍的金紅與金白光芒,如同勝利的烽火,在劫后余生的夜空中孤獨而驕傲地閃爍。
“轟――”
星斗劍完成了使命,突然崩解,化作億萬萬金色光屑,簌簌飄落,如同天神俯身,為人間灑下一場溫暖的光雨。白梵的心跳視覺里,這些光屑像是擁有生命的精靈,在空中翩躚起舞,溫柔地覆蓋在屋頂、街道、以及無數仰起的百姓的掌心。觸體即化,沒有一絲灼痛,只留下沁入心脾的暖意。
“這光好暖!媽,你看,它在我手里開花咯!”一個帶著稚嫩川音基調的孩童聲音驚喜傳來。白梵能“看”到那孩童踮著腳,努力伸出的掌心接住一片光屑,光屑融入,在他手背留下一道淡如星塵的紋路,旋即隱沒。百姓們先是怔忡,隨即紛紛伸出手臂,任由光屑落在肩頭、發梢、掌心,臉上凝固的恐懼漸漸融化,漾開發自內心的釋然笑容。
城頭的白若云終于停下了幾乎與手臂長在一起的鼓槌,她喘息著,抬起顫抖的手,接住一片飄至的光屑。光屑落在她肩胛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上,血肉模糊處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口、結痂,那磨人的劇痛也隨之消散。她低笑出聲,帶著血絲的眼角卻有了濕意,喃喃道:“原來碑飼人,也飼一城……”她仰起頭,任由光屑落在疲憊的面頰上,城頭斑駁的血跡被這溫柔的金光覆蓋、凈化,仿佛連戰爭的殘酷也被暫時撫平。
羅文忱拄著殘破的盾牌,靠在焦黑的墻垛邊,看著光屑如雪,落在周圍或坐或臥的士兵們身上。士兵們傷痕累累的軀體在光屑的觸碰下緩慢愈合,疲憊不堪的臉上終于掙脫了死亡的陰影,露出了近乎懵懂的笑容。“我們…贏了。”羅文忱輕聲說道,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風箱,卻難掩那劫后余生的激蕩。旁邊一個年輕士兵抹了把臉,低低應和:“贏了,打得梆硬!”星斗幕布的光絲漸漸暗淡,如同完成任務的巨幅絲綢,從空中緩緩垂落,無聲地融入腳下的大地脈絡。夜空恢復了它本來的模樣――繁星靜謐地點綴在墨藍天幕,erra星系的詭譎暗紋與暗紫的妖潮均已無蹤,只有那金色的光屑仍在悠然飄落,像一場無聲而盛大的慶典。
叮鈴……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