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黛兒命人拿來紙筆,提筆寫就,遞給袁賽因不花,隨口說:“只是個大綱,請大人過目定奪。大人文采高雅,詳細的折子還請大人斟酌揮毫。”說完,朝下人使個眼色,須臾一張空白折子放在桌上。
在下人研墨的這段時間里,袁賽因不花低頭沉思。待到硯臺上的墨汁均勻調和完畢,他早已心中篤定,靈思泉涌。只見他提起筆寫道:“脫脫出師三月,卻絲毫功績未見,將國家的財物肆意挪為己用,半數朝廷官員皆隨其擺布。再者,其弟也先帖木兒庸碌無能,品行卑劣,玷污了清正之臺。其所轄之地,不久前遭受荒災,百姓深陷饑荒。自黃河以西,盡是赤地;沿隴山以北,難覓青草。無不父兄遷徙,妻子流離,拋棄家業,膏腴之原滋潤了荒草:此乃朝廷所熟知之事。幸賴宗廟神靈庇佑,皇天悔悟降禍,去年稍有豐收,前秋也稍有收成,讓那些羸弱饑餓之人,得以保全性命,天下幸甚,可謂深厚。然而流亡之人尚未回歸,田野依舊荒蕪,白骨縱橫交錯,田間小路不見主人,至于積蓄財物,仍令人哀傷;兄弟二人綱紀之政未曾修整,貪淫的習性愈發顯著。”
與此同時,哈麻在一旁,眼神復雜,他的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此時,屋內燭光搖曳,舞姬的身姿在光影中如夢如幻。
哈麻笑著看向楊黛兒,說道:“黛兒,你這心思可真是細膩,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此次若能成事,你功不可沒啊。”楊黛兒哼一聲,說道:“哈麻大人,這算得了什么,只要對大家,我自是盡心盡力。不過,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出岔子,否則咱們都沒好果子吃。”哈麻連連點頭,應聲道:“那是自然,你放心,你放心。”
柳洛秋看完文章,拍手稱贊,贊嘆不已。他遞給哈麻,哈麻卻哈哈一笑,擺擺手,目光繼續落在醉春樓請來的歌妓身上,欣賞著她們扭動撩人的舞姿。柳洛秋朝他一笑,心中暗想:“看來劉公交待的差事,問題不大。”他覺得,能夠早早完成任務,總是令人愉悅的。于是,他哈哈一笑,舉杯相邀眾人,一飲而盡。
事態的發展并不意外。張士誠和鹽民義軍雖誓死抵抗,但脫脫的元軍趁機將高郵團團圍住。為了防止附近的起義軍救援高郵,脫脫又派兵攻占了六合、鹽城和興化等地,使得高郵城內的張士誠頓時陷入孤軍作戰的境地。
城外,脫脫指揮大軍夜以繼日地攻打高郵。義軍只剩下幾千人,糧食越來越少,弓箭等守城的器械也使用殆盡。一些將領主張投降,以待他日東山再起,但張士誠堅決反對,他認為此時投降并無任何意義。
至正十五年初,詔書到達軍中之時,參議龔伯遂對脫脫說:“脫脫丞相,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師時,嘗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進討可也。詔書且勿開,開則大事去矣。”脫脫卻說:“天子詔我而我不從,是與天下抗也,君臣之義何在?”于是,他交出兵權,由河南行省左丞相泰不花等代為總兵。
客省副使哈剌答說:“丞相此行,我輩必死于他人之手,今日寧死丞相前。”畢,拔刀刎頸而死。脫脫臨陣易將,高郵城下百萬元軍亂作一團,大軍百萬,作鳥獸散。
張士誠見元軍不戰而潰,立刻率領城中僅剩的幾千名鹽民義軍殺出城來,大敗元軍。其散而無所附者,多從紅軍,鐵甲一軍入襄陽,號鐵甲兵者是也。此時,戰場上硝煙彌漫,喊殺聲不絕于耳,一片混亂景象。
這日程虎來到府中,道劉公托他前來傳話:“書信我已燒掉,劉公之意:‘主要軍事政權已不在脫脫手中,你的使命已然完結,何去何從自行決斷,他認為還是應以民族大義為重。請柳大俠跟楊姑娘各自珍重,他日有緣再相聚。’柳洛秋跟楊黛兒聽完,倆人會心一笑。
這日,楊黛兒與柳洛秋在房間內對弈圍棋。房間內布置得清幽雅致,幾縷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在棋盤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楊黛兒輕拈一子,微微蹙眉,目光專注地凝視著棋盤,思考著下一步的走法。柳洛秋則氣定神閑地坐在對面,手中把玩著一枚棋子,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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