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然聲音堅定地對孫漢堂道:“大皇兄理應在孤的對面,父皇的左手而坐。”
對面?
那可是與太子地位相埒的主桌之位!
程沐飛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低垂著眼瞼,盯著面前小案上的酒盞運氣。
孫漢堂偷瞄御座之上的惠帝,程治臉上沒什么表情,而是只端著酒杯,慢悠悠地啜飲著,仿佛沒聽見下面的動靜。
“是,太子殿下。”
孫漢堂連忙指揮著小內侍,迅速在太子正對面增設了一案,親自將程沐越的輪椅推了過去。
程沐越自始至終未發一,只在輪椅停穩時,抬眸看了對面的程沐然一眼,極輕微地頷首致意,心里卻是覺得可笑,這里任何一個人都與他沒有任何血緣,卻是各有各的像。
程沐然回以他一笑,坦然落座。
惠帝這才放下酒杯,聲音低沉且威嚴:“開宴吧。”
絲竹聲起,珍饈美饌如流水般呈上。可這殿內的氣氛卻始終沉凝,美酒佳肴吃在嘴里,都仿佛失了味道。
程沐飛灌下一杯酒,將金杯在案上不輕不重地一頓,扯著嘴角,目光直刺剌地投向對面的程沐越,語氣不恭道:“今日到底是什么大喜的日子?父皇,兒臣都快記不清大皇兄的模樣了,兒臣瞧著,還真不是一般的陌生。”
程沐越臉上依舊是一片病弱的平靜,他甚至配合著輕輕咳嗽了兩聲,才氣息微弱地開口:“五弟見諒,皇兄雖沉疴纏身,但好在并不是絕癥,今日出來走動也是為了在接下來母后的生辰盛宴中,能有個好的表現而已。”
程沐飛嗤笑一聲,還想再說什么。
“五弟,”
程沐然適時開口:“安心用宴就是,父皇自會告訴我們今天是什么日子的。”
程凌霜與三皇子一樣,自始至終不發一,仿佛對眼前的暗涌毫無所覺。
惠帝如同看戲一般,他喜歡看這出貌合神離、各懷心思的戲碼,且他也希望從中能看出些什么破綻。
他并不點破,也不制止,只偶爾將目光落在程沐越身上,眼神復雜,說不出是欣賞還是忌憚。
春政殿內觥籌交錯,舞姬們隨之被召喚進來助興,滿殿之人也只有五皇子程沐飛的眼睛盯在舞姬的身上。
一舞曲罷,酒過三巡。
程治推開面前的果盒,孫漢堂立刻會意,擊掌三聲之后,舞姬們全都停下退了出去,殿內霎時一靜,所有目光都聚焦于御座之上。
程沐越依舊貌似對著他面前案上的各式點心很感興趣,但他心中卻很是期待一會兒會有什么好戲看。
不管是何種好戲,他都是只有一個目的,讓五皇子程沐飛從現在開始,再無翻身之日,沒了常州王,周貴妃就再沒有爭儲的念頭,那她就成不了周家的倚靠。
周修廉失去了宮中助力,離孤立無援也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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