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云愣了一下,就見葉婉瑜從懷里掏出個東西遞到程沐越眼前。
像是臨行前尋常的叮囑,葉婉瑜手腕一翻,掌心托出一個不過拇指大小、做工卻極為精巧的金葫蘆。
那葫蘆小巧玲瓏,表面光滑,像是孩童的玩物或尋常的吉祥配飾。
“大皇子殿下,這個送給你,討個吉利。”
她聲音輕柔,如同秋風拂過,讓人身心頓覺清爽:“大皇子殿下,你別忘了小徒還是個金匠,這葫蘆底有暗扣,旋開之后內藏三根醉春風。危急時,對準來人面門,你只需一按一揚,可保性命。”
“就算三針皆落空,里面的蓖麻粉也可讓對面之人入鼻既倒,可為殿下爭取一炷香的時間。”
葉婉瑜話語簡潔清晰,還不忘補充一句:“這可是小徒的秘密防身武器,且親自試過了,很好用。”
程沐越握著那枚尚帶著她掌心微溫的小金葫蘆,冰冷的指尖仿佛也被熨帖了一下。
他沒有道謝,只是將金葫蘆緊緊攥在手心,卻對玄武云樓道:“拜托了。”
玄武云樓深深一禮,也不知為何,與程沐越的第一次見面,他有一種被深深信任的感覺。
輪椅碾過宮道發出單調的轆轆聲,果然,剛才那個傳信的小太監一直等在宮門口,見陳嬤嬤推著大皇子出來,立刻上前替下了陳嬤嬤。
程沐越的身后,春霞宮漸漸縮小。
他垂著眼眸,看似虛弱無力,實則全身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極致,留意著周遭的一切動靜。
風的聲音,遠處宮人的腳步聲,甚至空氣中細微的塵埃流動。
小太監像是在趕時間一樣,氣喘吁吁的使出全身力氣推著程沐越向春政殿去,他心里奇怪的很,看著大皇子殿下坐在木輪椅上像是無腿之人,怎地這樣沉?
等到了春政殿,他已經是滿頭大汗,遠遠地就見孫漢堂正等在殿外。
不用孫漢堂吩咐,他身后等著差遣的小太監們一溜地跑過去好幾個,都搶著給程沐越推木輪椅。
孫漢堂也加快了腳步,等程沐越被推了過來,他才行禮道:“老奴拜見大殿下,瞧您這氣色,定是身體恢復得不錯吧?”
程沐越雙手扶了扶蓋在腿上的錦裘,開玩笑道:“若我能下地行走,才算恢復不錯吧!快推我進去吧!倒不好讓他們久等。”
這是孫漢堂第一次近距離地、清晰地看到成年后的大皇子程沐越。
他面前的大皇子,整個人如陷在輪椅里,可那張臉眉眼口鼻,無一不是從昭雪云臉上拓下來的,有份脫俗感又有份獨在世間的清醒。
孫漢堂心里莫名一嘆,葉大金這對兒女,竟然全是與母親相像,也難怪大皇子能在宮中留到了今日。
孫漢堂躬著身,壓下心頭翻涌的雜念,小心翼翼地推著那輛木質輪椅進入春政殿。
雖是白日,但殿內燈火通明,琉璃盞、金蟠燭,將每一寸空間都照越發透徹清楚,但卻照不清此刻殿內所有人的心。
孫漢堂眼角余光飛快掃過殿內,程沐然已率先起身,眉宇間也比平日多了幾分溫潤。
程沐越被推到了太子下手、略次一等的位置,畢竟,一位長年臥病、幾乎被遺忘的皇子,按理該是如此。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