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苓兒手里舉著個白色錦貼,氣喘吁吁從院子里跑了過來。
沈沅珠正在屋中,謝歧幫她染著蔻丹。
外頭雪化了遍地,冬日已過,天也暖了許多。
苓兒在院子里大呼小叫,謝歧嫌棄的嘖了一聲,沈沅珠卻是習慣地抬起頭打趣道:“你撿銀子了?大呼小叫的。”
“不是……”
苓兒跌跌撞撞跑進屋,拿著帖子的手抖啊抖的,抖個不停。
“小姐,你猜……你猜……”
謝歧長手一伸,直接從苓兒手中將帖子抽了出來。
他翻看兩眼微微挑眉。
“怎么了?”
“你看看。”
將帖子遞給沈沅珠,謝歧眸中帶著些探究。
“江紈素病故了?”
沈沅珠很是驚訝:“這也太突然了些,可是先前落胎傷了身子?這……我的確許久未見她了。”
她將手中帖子翻來覆去的看,似是不敢置信一般。
“她只長我一歲,這年紀就……實在是……”
她心底有些震驚,又有些恍惚。
“我二人其實也算熟絡。”
沈沅珠捏著帖子,眉心微蹙:“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江紈素和她嫡姐江乃禎。
“江家好鉆營,母親活著的時候,江夫人常帶江家姐妹到處串門子。
“江乃禎性子要強,誰人都不能越過她去,無論衣食。所以江紈素從小就被江乃禎壓得喘不過氣。
“母親過世后,有一年十五,謝家邀了不少人去家中參宴,那時候我爹娘過世,母親將沈家染缸封了一半。
“沈硯淮年紀還小,支撐不起家業,謝家一家獨大很是風光。江家那時候就有跟謝家聯姻的心思。
“不過那時候江家看好的是謝敬元。”
沈沅珠捏著帖子,莫名想起些小時候的事。
“那次江夫人帶了四位江家的姑娘赴宴,我那時不懂,只覺江家姐妹多很是熱鬧,如今想想,江夫人應該是在為江家尋找聯姻的人選。
“那次江紈素也在,宴后一堆姑娘湊做一處,然后謝家和商會里的幾位夫人,也都把自家兒郎拉出來走個過場。
“不知哪家的公子給了江紈素一只草編螞蚱,被江乃禎瞧見,奪去塞進了江紈素嘴里……”
沈沅珠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然后?”
謝歧看著沈沅珠,手上卻是未停,拉過她的手為她涂抹花泥。
崔郁林一月前才回來,江紈素就病故,他不信人是真的死了的。
多半是江紈素跟崔郁林私逃出去,要么就是被謝序川給……
想到這,謝歧忍不住咧嘴冷笑。
謝序川若有這等魄力,也不會做前頭那些個蠢事了。
“然后……”
沈沅珠垂眸,繼續道:“那時候我們年歲還小,那草螞蚱尖銳,小姑娘皮肉嫩,扎得江紈素出了滿口的血。
“我看不過,就倒了茶給她漱口,還領著她去謝家小廚房吃了點心。”
沈沅珠微微嘆息:“在小廚房,我們碰見了謝序川,他二人就是那時候認識的。”
那時候江紈素在江家不受重視,捧著幾盤尋常點心吃得狼吞虎咽,她嘴里還有傷,吃的時候嗚嗚咽咽的說著從沒人對她那樣好。
吃飽后,江紈素又拉著她的手,說要與她做一輩子朋友。
沈沅珠想到年幼的自已,還曾鄭重地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