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長嘆一口氣:“老奴也不怕夫人您責怪,實在是心里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三爺和大少爺都是老奴看著長大的,出了這檔子事,不光您心中不舒坦,老奴心里也不好受。
“下晌里,我聽大爺的意思說,咱跟沈家的婚約不斷,但想將沈家姑娘許給三爺可對?”
撥動佛珠的手一頓,謝三娘緩緩睜開了眼。
她也正琢磨此事呢。
謝家等沈家染譜等了太久。
這些年,謝家想盡辦法從各地搜羅染方,但效果都不如沈世柏夫妻在世時,所染出的料子色澤醇厚。
所以沈家染譜十分重要,但謝三娘仍不想讓謝敬元娶沈沅珠。
她的敬元,值得更好的。
只是雖不情愿,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謝三娘嗯了一聲,不愿多談。
張婆子嘖嘖搖頭:“老奴覺得不妥。”
“哪里不妥?”
“這……”
張婆子走到謝三娘面前,一臉憂愁:“您別怪老奴多嘴,沈家姑娘也算在您眼皮底下長大的。
“人品樣貌確實沒什么可說的,但只有一點不好。”
“哪一點?”
“她跟大少爺定過親啊!”
張婆子瞪大了眼:“您想想,沈沅珠跟大少爺定親這么久,往日二人看著也甜甜蜜蜜的,誰知道他們清白不清白?
“就算她跟大少爺是清白的,來日嫁進謝家,大家同住一個院下,這整日跟大少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您說萬一,萬一兩個人再……”
張婆子五指并攏,雙手相對,撇著嘴搓了搓指尖:“那豈不是讓三爺做了王八?”
“放肆!”
啪嗒一聲,佛珠線斷,桃木珠嘩啦啦散了一地。
張婆子連忙蹲下身撿,口中卻道:“老夫人息怒,老奴并非隨意編排大少爺……”
“罷了,起來吧。”
謝三娘難掩疲憊:“你所,并非沒有道理。”
只要一想到敬元的未來妻子,跟其他人不清不楚,即便那人是謝序川,她也無法忍受。
深怕自已說得不足以打消對方念頭,張婆子捏了捏袖中銀票,又接著開口:“老夫人,三爺萬萬不能娶沈姑娘。就算她跟大少爺情根盡斷,但整個蘇州府誰不知他倆有過婚約?
“親事一換,那必要傳出些風風語的。三爺那樣芝蘭玉樹的妙人兒,來日外出,不知要讓人如何詆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