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念念幫你呼呼。”
“呼呼就不疼了,媽媽就不生氣了。”
孩子的邏輯,簡單,直接,卻帶著一種足以融化世間一切堅冰的溫暖。
顧承頤再也撐不住了。
他伸出長臂,一把將這個小小的,柔軟的身體,撈進自己的懷里,緊緊地抱住。
他將臉深深地埋進女兒帶著奶香的頸窩里,貪婪地汲取著那份獨屬于她的,治愈人心的溫暖。
懷里的小人兒,就是他失控行為最直接的受害者之一。
他差一點,就又讓她失去了父親。
他差一點,就又讓那個在書房里,獨自承受著怒火與恐懼的女人,失去丈夫。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這個自以為是的,愚蠢的瘋子。
“爸爸……”
懷里的小人兒被他勒得有些不舒服,小聲地抗議著。
顧承頤猛地回過神,連忙松開了力道。
他看著女兒那張因為被擠壓而變得紅撲撲的小臉,眼眶不受控制地,一點點熱了起來。
“對不起。”
他低聲說。
是對女兒說,也是對那個在書房里的女人說。
也就在這時。
“咔噠。”
書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顧承頤抱著女兒,猛地抬起頭,望向那個方向。
孟聽雨走了出來。
她換下了一身干練的褲裝,穿上了一件素雅的棉麻質地的居家服。
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卻似乎消散了一些。
只是那雙眼睛,依舊平靜無波,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她的手里,拿著一張剛剛打印出來,還帶著一絲溫熱的a4紙。
她走到沙發前,沒有看他,也沒有看他懷里的念念。
她只是彎下腰,將那張紙,輕輕地,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幾上。
動作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儀式感。
顧承頤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他的“判決書”,來了。
他輕輕地將念念放到自己身邊的沙發上,然后,伸出手,拿起了那張紙。
紙張很輕,可他卻覺得,它重若千斤。
最上方,是一行加粗的黑體字,像一個冰冷的宣告。
《關于顧承頤先生健康保障的婚后協議補充條款》
婚后協議。
這四個字,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入了他最柔軟的地方。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什么協議。
從一開始,就是一紙“治療換取庇護”的契約。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份冰冷的契約,早已在他心里,變成了一份他愿意用生命去守護的,婚約。
而她現在,用這樣正式、疏離的措辭,來提醒他,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建立在規則之上的。
而他,破壞了規則。
他的目光,繼續向下。
下面,是羅列得清清楚楚,一條又一條的規定。
第一條:甲方(顧承頤)每日工作總時長不得超過八小時,包括在科研所以及在家處理公務的時間。
第二條:甲方禁止連續工作超過兩小時。每工作兩小時,必須強制休息十五分鐘。休息期間,必須離開工作區域,進行遠眺或閉目養神。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