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時,韓嬌介紹的人終于姍姍來遲。
此人乃貴省歷史系教授,陳江。
深山夜霧甚濃。
桃花村被籠在一層灰蒙蒙的霧氣里,晚上八點整,村子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林默從帳篷里鉆出來,看見梅根和陳江已經站在外面。
遠處,村里的女人們如約而至,一個個穿著鮮紅的衣裳,手里提著未點燃的燈籠,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家門前。
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顯得異常邪乎,劃火柴,點燃燈芯,懸掛,一連串動作行云流水,像排練過千百遍。
不到十分鐘,整個村子亮起一片暗紅色的光暈,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映得土路像淌滿了血。
“教授,這到底是什么風俗?”林默壓低聲音問。
陳江五十多歲,戴著金邊眼鏡,此刻卻眉頭緊鎖,推了推鏡框,聲音有些發干:
“我研究貴省地方志三十年,從未見過這種儀式化的‘走婚’。
歷史上的走婚是摩梭人的習俗,男女情投意合便共度良宵,哪有點燈籠、全村統一行動的?”
他頓了頓,從背包里掏出一本泛黃的筆記,借著帳篷里的燈光快速翻閱:
“更奇怪的是,這個桃花村......我查了所有縣志都沒有記錄,它就像憑空冒出來的。”
梅根忽然抽了抽鼻子,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收縮:
“嬰血的氣味更濃了,不是新鮮的血,是陳年的、浸入土地里的怨氣。”
“你就不能換個說法嗎?”
漢斯搓著手,眼睛直勾勾盯著最近的一戶人家,那家的燈籠格外紅,門虛掩著,隱約能看見屋里暖色的光。
“漢斯,我警告你......”
梅根話沒說完,漢斯已經像脫韁的野馬沖了出去。
“放心,我就體驗一下民俗!”
漢斯頭也不回地擺手,幾個大步就竄到那戶人家門前,推門而入。
木門在他身后輕輕合上。
林默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算了,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恐怕不是吃點苦頭那么簡單。”
陳教授合上筆記本,臉色凝重道:“林先生,你那位朋友......可能會出事。”
“什么意思?”
陳教授指著那些紅燈籠,問道:“你們看,燈籠的光是不是比剛才更紅了?”
林默定睛一看,心頭猛地一緊!
確實,燈籠散發的光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深紅,像浸了血。
而且,所有燈籠搖晃的節奏也開始漸漸同步,像無數顆緩慢跳動的心臟。
梅根突然捂住鼻子:
“血腥味……爆發了。”
幾乎在同時,村子里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像是貓叫又像嬰兒啼哭的聲音。
林默瞬間渾身汗毛倒豎:
“什么聲音?”
“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梅根的手已經按在腰間的短刀上,她警惕地看著四周。
此時,陳教授卻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翻開筆記的某一頁,手指顫抖地指著一行字:
“找到了!”
“清朝末年,黔東南曾有‘紅燈籠村’傳聞,說是有一支避世的苗族分支,專修采補邪術,以女子誘過路男子,取其元陽精氣。每取一人,門前燈籠便紅一分,待燈籠紅如凝血,便表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