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誰?!”他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面對校長的質問,先生只是笑了笑。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金屬酒壺,擰開蓋子,遞了過去。
“老哥,喝一口,暖暖身子。”
酒壺里散發出的,是劣質燒刀子那嗆人的味道。
校長皺了皺眉,他從不喝這種酒。
但鬼使神差地,他接了過來。
他看著壺中清冽的酒液,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笑容溫和,眼神卻比酒更烈的男人,心中那個驚人的猜測,愈發清晰。
“你……”
“我名子任。”先生主動報上了自已的名字,“一個……在格物院圖書館里掃過幾年地的糟老頭子罷了。”
子任……
還在格物院圖書館掃過幾年地……
校長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想起來了!
就是這個名字,在南方的廣袤土地上,點燃了那場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就是這個人,提出了“農村包圍城市”、“人民戰爭”這些讓他手下那些科班出身的將軍們百思不得其解,卻又屢屢受挫的“泥腿子戰術”!
就是他,創建了那個組織嚴密、信仰堅定,讓他感覺比澳北那幫軍閥更難對付的“紅色聯盟”!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已最大的敵人,那個只存在于情報文件和戰報上的神秘“主席”,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在自已面前。
而且,還剛剛扶著自已,爬了半天山。
校長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握著那個冰冷的酒壺,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是該立刻拔槍,斃了這個心腹大患?
還是該大笑三聲,感慨這命運的荒誕?
“怎么?我的名字很嚇人嗎?”先生看著他那副呆滯的模樣,調侃道。
校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
他沒有回答,而是舉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如同一條火線,從喉嚨一直燒到胃里。
他被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都流了出來。
“咳咳……好酒!”他抹了一把嘴,將酒壺還給先生。
“是吧?這可是咱們鄉下土法釀的,勁兒大!”
兩人相視一笑,剛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煙消云散。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校長重新在石凳上坐下,聲音恢復了平靜。
“我也沒想到。”先生坐在他的對面,“能讓總長親自過來祭拜,木公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該欣慰了。”
他竟然也知道了自已的身份!
校長心中再次一凜,但隨即釋然。
能說出那番話的人,又豈是等閑之輩。
“你……似乎一點也不怕我。”校長看著他。
“怕你什么?”先生反問道,“怕你抓我?還是怕你殺我?”
見校長呆愣住,他指了指山下的那片土地。
“只要這片土地上,還有一個人在餓肚子,還有一個人在受難,就會有千千萬萬個‘子任’站出來。”
“正義是殺不完的!因為真理,永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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