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守城,那是送死。
可不守……
南京。
那是六朝古都,是大明的舊都,是無數華夏兒女心中的精神象征。
更是……一座有著數萬還未來得及撤離平民百姓的城市!
“澳洲那邊的遠征軍大部隊……馬上就要到了。”
“這些小日子跟洋鬼子,只不過是秋后的螞蚱,垂死掙扎罷了。”
他像是在說服對方,又像是在說服自已。
“那南京總不能不守了吧?!”灰藍色軍官的情緒激動了起來,他猛地站起身,“南京城里的老百姓,可還沒有撤完啊!”
面對質問,棕黃色軍官霍然抬頭,眼中布滿了血絲。
“守?!”
“我拿什么守?!”
“就憑我這四百殘兵,還是憑你這一個騎兵連?!”
他指著自已身后的士兵,咆哮著,“他們是我那五萬號兄弟留下的最后一點火種!是我們澳械師最后的根!”
“我不能!我不能拿他們去開玩笑!”他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失控。
“我答應過我們師長,一定要把他們活著帶出去!”
灰藍色軍官沉默了。
他看著對方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所有的質問,都堵在了喉嚨里。
是啊,他有什么資格去指責一個背負著四萬多條冤魂,拼死護住最后一點火種的人?
手心是火種,手背是蒼生。
這道題,太難了,難到根本無解。
夜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和灰燼,吹得篝火忽明忽滅。
許久,許久。
灰藍色軍官默默地坐了回去。
他拿起那只已經烤得外焦里嫩,香氣四溢的烤雞,沒有說話,直接扔給了對面的棕黃色軍官。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著身后那些一直等待著他命令的戰士們,一揮手。
“王小虎,家住南京市,三山街,綾莊巷,升州路口第二戶。”
“告訴俺娘,俺不是孬種!”
話音落下,他翻身上馬,朝著“前線”的方向,決然奔去。
“連長!”
他身后的騎兵沒有絲毫猶豫,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紛紛起身,利落地翻身上馬。
那名澳械軍官下意識地站起,從懷中掏出紙筆,顫抖著手開始記錄。
“李狗蛋,家住南京市,鼓樓區,中山北路,挹華里,二排三戶!”
“劉旺國,南京下關火車站龍江橋畔,棚戶區,門口有棵槐樹的那家!”
“張家偉,家往南京市,中華門內,新橋,評事街,干魚巷,門牌號708!”
一個又一個名字,一聲又一聲吶喊在寒冷的夜風中回蕩。
直到最后,一個只剩一條胳膊的年輕士兵牽著馬走了過來。
他沒有報家名,而是用那只僅剩的手,將一個揉得皺巴巴的紙團遞給了軍官。
“長官,如果可以,請把這個紙條交給俺媳婦兒,她在南京格物院打雜。”
“俺已經幾年沒有回家了,請您幫我轉告她,我對不起她。”
“如果這一次我沒有回來,就讓她拿著這個紙條把我休了,隨后找一個真心對她好的男人再嫁了吧。”
說完,這名獨臂男子用僅剩的手,鄭重地朝著那名軍官敬了一個軍禮。
然后便單手拽著韁繩躍上馬背,頭也不回地追著大部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不夠看的可以去看另一本書,《從吊死煤山到明中祖》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