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天陽宗穹頂,一聲雷炸般的爆鳴震得群山簌簌。
云渦崩散,兩道身影各被震退百丈,虛空被犁出漆黑的溝壑。
林凡持劍而立,大乘巔峰的氣息壓得空間嗡鳴,虎口卻滲出血絲。
對面,鎮獄首領黑袍獵獵,鐮刀上幽雷游走,半步未退。
“狗東西……”林凡啐出一口血沫,眸色陰沉。“難道真要逼老子祭大道爐?”
他原以為晉入巔峰便可橫推,可那柄黑鐮竟能正面硬撼雷火劍!
淵門時,林凡一劍破妖皇麟甲,今日卻斬不斷對方手中黑色鐮刀?
“哈哈……”
對面忽起沙啞狂笑,像銹鐵刮過瓷面,刺耳卻莫名耳熟。
林凡心頭一跳,怒罵:“笑你祖宗!報上名來!”
笑聲驟止。
鬼面空洞的眼孔“望”向林凡,聲音幽冷:
“你的大道爐呢?
為何不用?
難道是瞧不起我?”
一句話如冰水澆背。
林凡指尖一顫,對方以這種口是跟他說話,明擺著是對他了如指掌。
并且,對方說話的聲音與語氣,讓他感到極為的熟悉。
索性咬牙,怒視對方問道“你……認得我?”
鎮獄首領不語,只抬手,緩緩摘下面具。
鐵面落地,發出清脆“當啷”。
那張臉甫一露出,天地似靜了三分!
一張讓林凡再熟悉不過的臉,再次重現他面前!
林凡瞳孔地震,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
“老丈人……不,器皇?”
“你居然還活著!”
器皇,曾是器皇山萬鍛之主,一爐煉盡星辰鐵,一念鑄崩山河劍。
卻也算計太狠,反誤了性命,群雄圍山,他縱身躍入巖漿,以死謝局,連骨灰都滾燙成謎。
可故事并未結束。
其父穆陽,瘋魔般將那具焦黑殘殼奪回,以血為火,以魂為砧,把親子煉成“器體”。
那一日,穆陽攜器皇再臨人間,無痛無覺,只余滔天恨意,一路殺到星云觀,萬修束手。
最終,林凡以仙火將其軀殼焚成琉璃,才終結了這場鬧劇。
眾人皆以為,器皇的篇章,就此闔上。
誰料!
忘川之下,幽冥盡頭,十八層地獄深處,有一人睜眼。
鐵鏈自解,業火俯首。
他踏上血骨王座,黑鐮橫膝,自稱:鎮獄首領。
……
“林凡,本皇也未想過,還能再見到你。”
器皇的聲音像銹釘刮過鐵砧,沙啞卻帶著舊日余溫。
黑袍獵獵,他立于萬鬼中央,眸中燃著幽藍冥焰。
“當年逼我跳崖的,逼我身敗名裂的,一個都跑不了。”
“天陽宗只是其一,本皇要讓天下人都給本皇陪葬!”
林凡握緊雷火劍,指節泛白。
對面那人,是青霜的生父,也是被他氣的吐血的仇人。
如今卻披冥袍、掌鬼鐮,帶領鎮獄軍血洗人間!
人為人族的他,早就與司命天君勢不兩立。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司命天君的意思?”林凡嗓子發干。
器皇抬眼,眸色平靜得像冰封的熔湖。
“我只是借他的刀,割天下的肉。”
“你我舊情,今日一刀兩斷。”
“讓開,或者——死。”
林凡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雷火劍尖垂地,劃開一道赤線。
“器皇,青霜若在,也不愿見你化作閻羅。”
“今日有道爺在,天陽宗你便踏不平。”
轟!
大道爐自他背后升空,三足兩耳,爐口倒懸。
仙火如銀河決堤,傾瀉而下!
火雨所過之處,鎮獄軍甲胄瞬成赤水,厲鬼哀嚎尚未來得及出口,已被焚成青煙。
一瞬,百名獄卒魂飛魄散。
器皇立于火海之外,黑鐮輕震,冥焰化作黑龍,與仙火隔空對峙。
他望著林凡,眼底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悲涼,隨即被冷漠覆蓋。
“林凡,你守得了一時卻守不了一世!如今天下大勢已定,僅憑你一人……也敢與司命天君斗!”
黑鐮劃破長空,冥焰與仙火轟然相撞。
舊日情義,在這一擊里,徹底粉碎成灰。
轟!
仙火被黑鐮反手劈碎,像漫天赤蝶,倒卷而回。
器皇一步踏出,腳下血紋綻開,冥火攀上他的鬢角,燒得那張曾經溫潤的面孔扭曲如鬼。
“林凡!”
他嘶吼,聲帶像被烙鐵燙過,沙啞得不成音節。
黑鐮橫掃,萬里陰風同時尖嘯,幽藍火海化作一頭披骨戴角的冥凰,撲向天穹。
林凡眸色沉如鐵,指間雷光迸濺。
“九霄天雷,聽我敕令。”
啪!
一紙紫符當空自燃,雷紋蜿蜒,似神祇握筆,在云幕上寫下誅罰。
下一息,天裂了。
轟隆!
紫銀色的雷瀑自蒼穹缺口倒灌,恍若銀河決堤,萬馬奔騰。
雷光所過之處,虛空被犁出焦黑溝壑,邊緣燃起蒼白電焰。
那一指落下,萬雷齊喑,唯剩毀滅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