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林凡的怒火被這兩個字劈得火星四濺,又瞬間掐滅。
再恨,也是同門二十載的大師兄;再怨,也曾替他擋過刀。
他攥緊的拳緩緩松開,指縫卻滲出血絲。
“說清楚,一個字也不許漏!”
王石與李浩互望,嘴唇抖成篩子,終究噤若寒蟬。
楚涵抹去淚,嗓音沙啞,像鈍刀割肉:
“師父趁我們下山,欲揭井下淵門封印;被顧長雪發現后,他竟然燃盡神魂,與師父他同歸于盡了!”
話音落地,廂房死寂。
林凡耳畔嗡鳴,仿佛有萬劍穿過!
顧長雪與他相識雖然短暫,但二人也算生死與共的朋友,他竟然為星云觀而死?
他胸口一悶,一口腥甜涌到喉頭,卻硬生生咽回去。
愧疚如滾燙鐵水,順著血管灌進四肢百骸。
若早一步回山,若早一刻看破李修林狼子野心,何至于讓他以命補天?
林凡抬頭,眸中映著殘燈,像兩簇將熄未熄的幽焰。
“司命天君!”
林凡仰天嘶吼,聲如裂帛,震得屋脊殘瓦嗡嗡戰栗。
“道爺與你,不共戴天!”
一字一句,血沫飛濺。
短短月余,師門傾覆,摯友成灰,連那抹雪衣也碎在深淵。
所有刀口,最終都指向同一個名字:司命天君!
怒火灼胸,他渾身骨節卻發出冰裂般的“咔咔”聲。
就在仇恨要將他整個人撕碎時,楚涵猛地抓住他的臂膀,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師叔!”
她聲音發顫,卻帶著瀕臨崩潰的尖銳:
“忘川河怨力暴漲!四方之靈只能再撐七天,現已過三天!一旦失守,忘川倒灌,天淵開裂,億萬亡魂將借潮殺入人間!”
短短數語,像一桶雪水澆在火炭上。
林凡的咆哮卡在喉間,化作更沉重的轟鳴。
歸墟子臉色瞬間慘白,袖中掐訣,指尖抖得不成章法。
四天……
只剩四天!
兩人對視,眼底同時浮出同一幅血海畫面:
天瀾宗覆滅那夜,東洲大陸尸橫億萬,白骨撐天,冤魂遮月。
若忘川再決堤,那一幕不過是人間浩劫的序章!
歸墟子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得像銹刀刮鐵:
“林小友?”
“打通仙凡路,請仙人下界,是蒼生最后的機會。”
林凡緩緩抬頭,血絲爬滿的眼珠里,映出窗外黑云壓城的暗雷。
“四天……”
他喃喃重復,忽地一拳砸在自己胸口,生生把翻涌的血氣逼了回去。
“師叔,給你!”
楚涵雙手捧過歸魂草,指尖仍沾著山巔雪沫。
她一眼看穿林凡翻涌的心潮,此刻哪怕多耽擱一息,對他都是凌遲。
林凡接過靈草,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轉身時帶起一陣風:“前輩,第二味圣藥已齊,請兌現諾,先復活青霜與樊瘋子!”
歸墟子眉心微蹙,似在權衡天機,卻終是頷首。
大袖一拂,兩口玄冰棺破空而現,寒氣未散,棺蓋已無聲滑開。
青霜素衣如雪,胸口那道劍痕依舊刺目;
樊瘋子披發如戟,鐵臂上纏滿崩裂的符鎖。
二人靜靜躺著,仿佛只是酣睡,卻了無生機。
歸墟子雙掌合攏,指間“咔嚓”一聲,血魂晶化作猩紅流沙;
歸魂草緊隨其后,碎成漫天碧瑩。
紅與綠在虛空交纏,如陰陽交泰,凝成兩滴混沌靈液,一陰一陽,滴溜溜旋轉。
“去。”
歸墟子并指一點,靈液倏然沒入二人眉心。
隨即他盤膝浮空,五指虛握,浩渺仙光自掌心傾瀉,像銀河倒灌,源源不絕地涌入兩具冰冷軀體。
王石、李浩看得頭皮發麻。
“他……在拿自己的本命真元,替他們煉化圣藥?”
“這代價,得折多少陽壽?”
低語未落,冰棺內驟然迸出刺目華光!
青霜樊瘋子眉心同時亮起一點朱砂,仿佛幽夜殘燈,被狂風一吹,竟倏地竄成燎原之火!
“咚!”
極輕極輕的一聲心跳,卻震得整座山巔回音隆隆。
第二聲、第三聲……由微至宏,最終匯成澎湃鼓點!
林凡瞳孔顫抖,雙膝一軟,重重砸在地上。
“活了……真的活了!”
他嘶啞地笑,眼淚卻比笑聲更早落下,砸碎在塵土里。
楚涵別過臉,悄悄抹去眼角濕意,看到青霜、樊瘋子復活,她卻想到為得歸魂草而死去的女帝。
然而,就在一切順利,青霜、樊瘋子眼皮微跳,即將蘇醒之時,突然二人體內冒出黑色死氣!
他們眉心的那點星光,盡然瞬間暗淡了!
“這……是怎么回事?”林凡急忙起身,他感受到青霜、樊瘋子聽到氣息變弱了。
歸墟子神色大變,沉聲說道“是司命天君,在強行召喚他們兩人的魂魄!”
“什么?又是司命天君這個雜碎!”林凡得知火冒三丈,咬牙沉聲問道“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司命天君帶走他們魂魄,前輩你一定有辦法阻止,對吧?”
歸墟子眉頭緊鎖,語氣凝重道“司命天君的招魂術,針對所有生靈,老夫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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