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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世?”
歸墟子三字落下,如天劫砸落,雷音在林凡耳中炸開,震得他神魂俱顫。
司命天君急著收億萬生魂,究竟是想以血祭忘川,一口吞盡人間?
還是借魂沖開淵門封印,把門后那些不可說的“東西”放進三界?
前者,他可憑忘川之力一統人、幽兩界;
后者,他則要引淵門后的黑暗為刃,斬向仙界,再令諸天俯首。
無論哪一條,人間都注定灰飛煙滅!
林凡猛地轉身,目光穿透千里,死死釘在星云觀方向。
“不行……我得回去!”
“司命天君絕不會放過星云觀!”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上,劍光炸成霹靂,人隨雷走。
歸墟子眉心緊鎖,腳下道紋亮起,化作青光追去。
一路東行,本該繁華的城池卻只剩斷壁殘垣。
血河漂櫓,白骨撐天,連風里都裹著冤魂的哭嚎。
偌大東洲,竟被屠得雞犬不留!
“臥槽你祖宗!”
林凡目眥欲裂,喉嚨里迸出一聲炸雷。
這哪里是屠洲,這是司命天君專門擺給他看的“禮物”!
所有與林凡有過一句交談、一次對視的人,全被拎出來血祭,
只為讓他背盡因果,成為東洲永世的罪人!
“畜生!”
歸墟子須發皆張,道袍鼓蕩如戰旗,“同為人族,老夫定與他勢不兩立!”
“王八蛋!”
林凡一拳轟碎虛空,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被劍氣蒸成紅霧,
“司命天君……道爺與你不共戴天!”
一炷香后。
星云觀尚在,青山未倒,門楣上“替天行道”四字依舊熠熠生輝。
林凡卻心臟狂跳,像被一只冰冷鬼手攥住。
他推門。
吱呀!
觀內死寂,落針可聞。
枯葉在風中打轉,發出骨骼摩擦般的脆響。
“大師兄!”
“顧長雪!王石!李浩!”
聲音在殿壁間來回碰撞,撞出空洞的回聲。
大殿供桌上的長明燈還亮著,燈芯卻結了一層霜。
林凡指尖顫抖,觸到燈盞,冰冷刺骨,仿佛最后一縷人氣也被抽走。
“人……都去哪了?”
他喃喃,喉嚨里泛起血腥味。
歸墟子抬眼,只見星云觀上空浮著一座無形古陣,星輝倒懸,如一張天幕將整座道觀倒扣其中。
陣紋晦澀,卻殘存著洪荒氣機,分明是失傳已久的上古大陣。
“小小道觀,竟能請動上古奇陣?”
歸墟子心頭暗震,掐指推演,線索直直指向——天道宗!
可此時的林凡已顧不得什么陣法,他像被雷火抽了魂,一頭沖出大殿,直奔后院。
歸墟子皺眉,化作一道青影緊追。
后院枯井旁,落葉堆雪。
楚涵孤零零站著,眸子空洞,像被抽了魂。
王石、李浩抱頭痛哭,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嘴里嗚嗚咽咽,活像在給誰哭靈。
“我擦!”
林凡腳步剎住,心火蹭地竄上腦門,“你們仨蹲這兒給我辦喪事呢!”
聲音落地,三人才猛地回頭。
楚涵看見林凡,眼淚瞬間決堤,哇地一聲撲進他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王石、李浩連滾帶爬,一人抱住一條大腿,嚎得比剛才還慘:
“師叔!我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凡被哭得一愣一愣,手里抱著個淚人,腿上掛著兩個拖油瓶,活像棵掛滿了淚葫蘆的老樹。
他好容易把楚涵從懷里撕下來,瞪眼問:
“丫頭,歸魂草……找到了嗎?”
楚涵抽噎著點頭,可下一瞬又哭到失聲:“我師父他……”
話到半截,像被刀斬斷。
林凡心里“咯噔”一聲,后頸汗毛全立了起來。
對啊!
大師兄李修林呢?
顧長雪呢?
他猛地扣住楚涵肩膀,聲音發顫:“大師兄……怎么了?”
楚涵抬起淚眼,眸子里燃起恨火,一字一句砸在林凡耳膜:
“師叔,我師父……他竟是司命天君的人!”
“我擦!李修林……竟是叛徒?”
林凡如遭雷擊,指節捏得噼啪作響。
早覺大師兄氣息陰鷙,如今疑竇成真,他仍覺五臟六腑被翻攪了一遍。
“欺師滅祖,背叛宗門……他在哪兒?道爺今日清理門戶!”
林凡一把捋起袖口,殺意沖得屋瓦似要震顫。
“師父……死了。”
王石跪在地上,淚砸成八瓣,聲音卻輕得像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