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從今往后,她便是“女帝”。
掌中神凰劍低鳴,劍身黑紋盡褪,只余暗金羽芒,溫順地伏于新主之手。
忘川風起,吹不散岸邊那一聲極輕的嘆息:
“我替你活。”
“也替你,守這九天十地。”
楚涵收回目光,抬手間歸魂草浮現掌心之上。
忘川水冷,留不住她半步。
楚涵最后回望一眼濁浪,指尖掐訣,金芒破空,直返人間。
……
修羅戰場,血霧遮天,殘陽似一盞將熄未熄的鬼燈。
“啊……!”
凄厲慘叫劃破死寂。
一位大乘老者被赤紅刀芒攔腰斬斷,元神剛遁出三尺,便被霧中黑手拖入地底,嚼得“咔咔”作響。
林凡頭皮炸麻:“那……那可是大乘圓滿!”
“在這里,大乘亦如草芥。”歸墟子推動木輪,臉色比霧還沉,“再往前,便是‘血淵’。想拿血魂晶,就得踩著亡靈過去。”
林凡咽了口唾沫,不敢接話。
兩人沿殘骨小道潛行。
兩側魔尸如林,胸口嵌著半截斷刃,卻仍一下一下抽搐,仿佛隨時會撲起。
“別看他們眼睛。”歸墟子低聲警告,“怨念化煞,一眼即醒。”
話落,林凡腳邊一只魔臂突然反抓!
不等林凡反應,歸墟子直接一掌震碎手臂。
林凡松了一口氣。
穿過骨林,地勢忽開。
三座孤峰殘垣圍出一方空地,中央黑土龜裂,血氣蒸騰。
三名白衣道人呈“三才”陣位,枯坐不動,道冠依舊皎潔,與這猩紅世界格格不入。
他們中間,背立一名黑袍青年,披發及腰,劍尖點地,血珠沿劍脊緩緩滑落,卻未濺起半分塵埃,仿佛整片空間被按下暫停,連風都死寂。
歸墟子望見白衣,渾身劇震,竟從輪椅翻落,雙手撐地,重重叩首。
“蓬萊不肖弟子歸墟,叩請三祖!”
額頭撞碎黑巖,血花與塵沙齊飛。
林凡看呆!
那三人早已沒了生機,道袍被歲月蝕出無數孔洞,唯余腰間玉牌仍閃微光:
蓬萊·鎮淵
“他們……”
“閉嘴!”歸墟子嘶啞喝止,再拜,“弟子求血魂晶,救我蓬萊殘脈,懇請祖師指生路!”
三息過去,枯坐如故。
就在林凡以為徒勞之際!
叮!
中間那位道人玉牌忽綻一縷白虹,直指西北血淵深處。
隨即,三具遺軀散發出刺眼的白光,像一場遲到的飛升,將黑袍青年的背影襯得愈發妖異。
歸墟子卻狂喜,以手拍地,輪椅倒翻而起:“找到了!跟緊!”
途徑黑袍男子近前,林凡忍不住偷瞄那黑袍青年。
對方仍背對二人,披發無風自揚,露出半張臉:
膚色蒼白,唇色猩紅,右眼緊閉,左眼卻是一片空洞,黑洞里嵌著一枚細小血晶,幽光閃爍,像在對林凡眨眼。
林凡心口驟緊,沒敢多看,拔腿追上歸墟子。
黑袍青年指尖微動,劍尖輕抬,血珠終于落地——滴答。
靜止的世界,重新流動。
林凡背后的黑袍男子他竟然動了!
逆流乍起,像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把時空狠狠擰了一圈。
血霧倒灌,魔煞凝罡,化作暗紅穹幕,“咔嚓”一聲扣在眾人頭頂。
“不好!”
歸墟子猛地剎住輪椅,木輪在地面上擦出焦黑溝壑。
林凡剛回頭,便見!
轟!!
三位白衣道人如斷線紙鳶,同時被震飛,枯瘦身軀在空中拉出三道蒼白殘影,重重撞入斷壁,濺起大片骨屑。
“哈哈……三才封魔?千年光陰,不過助我養傷!”
黑袍男子仰天長笑,披發沖天而起,露出整張臉:
左眼眶里那枚血晶已化作蠕動的豎瞳,右臉裂出蛛網般的魔紋,一路蔓延至心口。
他抬手,五指虛握!
嗖!
插在地上的黑劍自行倒飛入手,劍身“咔啦”一聲綻裂,裂縫里滲出粘稠血光,像活物般順著他手臂鉆入體內。
四面八方的魔煞頓時找到歸處,化作千百條黑紅觸手,爭先恐后涌進他毛孔。
每涌入一縷,他氣息便暴漲一截,壓得虛空嗡鳴。
林凡兩腿發軟,聲音都劈叉:“他……他不是死透了嗎?”
歸墟子臉色比紙還白,推動輪椅擋在林凡前方,聲音發顫:
“死?當年蓬萊三祖以‘玄天鎖魔陣’才將他肉身釘、神魂囚……如今陣破,魔君歸位!”
“玄天鎖魔陣”五字一出,三位白衣道人同時一震,踉蹌起身。
道冠碎裂,白發染血,可六只眼睛卻亮得駭人!
“小輩誤事!”
最前方那位祖師抬手一指,袖口飛出一截斷裂鎖鏈,直指林凡鼻尖,“若非你一眼破陣,魔君豈能脫困!”
林凡臉色大變,他的確偷瞄了一眼,卻沒有想到釀成了大禍?
“我……我不知道啊!”林凡都快哭了。
“不知?”
第二位白衣道人怒極反笑,“魔君若脫困,九天十地再無人可制!你一句‘不知’,便要害得蒼生血流成河!”
“哈哈……!”
正當三位白衣怒視林凡之時,黑袍魔君卻仰天狂笑,雙目血紅如火,露出嗜血的模樣看向林凡“小子?本君該怎么感謝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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