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霧乍散,一名青衣男子踏空而落。
衣袍如碧浪,眉眼似刀裁,俊得過分,也冷得過分。
林凡三人同時瞇眼,以他們的修為,竟探不到此人半分氣機,如同面對一截枯木、一潭死水。
青龍負手,目光掠過三人,在林凡身上多停了一瞬,眉心驟蹙。
“煉虛境?”
他嗤笑,聲音里帶著久居高位的厭倦與輕蔑。
“就這點道行,也配走到這里?”
林凡胸口一堵,火氣“噌”地竄上天靈。
“嘴放干凈點!
道爺幾個九死一生把你刨出來,是聽你奚落的?”
他擼起袖子,指尖幾乎戳到青龍鼻尖,
“再嗶嗶,把你重新釘回海底,信不信?”
青霜與樊瘋子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后退半步,把舞臺留給林凡。
青龍金瞳微縮,一縷龍威悄然垂落,海面驟起漩渦。
“小小人族,誰給你的膽子,同本尊如此講話?”
他聲音不高,卻似萬鈞雷霆滾過耳畔,
“再放肆,便拿你喂魚。”
“呦呵?”
林凡氣極反笑,丹田一震,竟頂著威壓向前一步,
“你大爺的!
鎖你一千多年的是司命天君,又不是我!
恩將仇報算怎么回事?
真當道爺沒手段再封你一次?”
最后一個字落地,龍威倏地一滯。
青龍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懼色,被鎖千年的滋味,比死更冷。
他抿唇,袖中五指收緊,卻仍抬著下頜,冷冷譏嘲:
“你又不是司命天君,少拿大話唬人。”
林凡脖子一梗,臉漲得通紅,確實唬不住。
“司命天君”四字一出,青霜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冰棱墜玉盤:
“當真是他親手鎖你?”
青龍瞳孔驟縮,映出千年不散的恨火。
“除了那個卑鄙無恥、以天為棋的偽君子,誰能困我?誰配困我!”
得他親口證實,三人心頭同時一沉。
司命天君,三個字像一座倒懸的天,壓得人喘不上氣。
連青龍都被鎖了千年,人界哪還有第二根救命稻草?
除非……仙人下凡。
林凡深吸一口氣,把懼意咬碎咽進肚里,單刀直入:
“忘川倒灌,亡魂入世,陰陽已經顛倒。
你是四靈之首,鎮守東方,不能袖手旁觀。”
青龍眉峰驟挑,一步踏出,龍威如潮。
“你在命令我?”
聲音不高,海面卻瞬間凹出一個巨坑。
林凡瞳孔縮成針尖,膝蓋幾乎本能地要打彎,可他偏把眼睛瞪得更大,吼回去:
“這是你職責所在,我只是提醒你!”
吼完才覺后背冰涼,原來早已冷汗透衫。
青龍盯著他,忽然古怪地笑了,像聽見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職責?
白虎被釘在西漠雷池,朱雀囚于南溟火獄,玄武鎮在北冥寒窟!
四靈去三,你讓我一個人去堵忘川?”
他抬手,青甲下露出蜿蜒鎖痕,猶在滲血,“
我自己都是剛被刨出來的喪家之犬!”
樊瘋子急得搶話:“那你可以先去救他們啊?”
“救?”
青龍一聲冷嗤,震得樊瘋子氣血翻涌,“
西漠雷池萬里,南溟火獄億頃,北冥寒窟深不見底!
你們飛過去,壽元先燒一半!
就算把我剩下的龍骨拆成槳,也劃不到地頭。”
青霜眸色沉如霜夜:“其他三靈各置一方,以我們飛行速度,多則一年,少則數月,等救出他們,恐怕人界早就不復存在了?”
“這算什么難事?”青龍譏嘲地翹起嘴角,“只要本尊想去的地方,抬腿便可到達!但要救他們,還需要你們才行!”
林凡當場擺手,干脆利落:“
道爺累了,誰愛救誰救。
本人間小修,送死的事,恕不奉陪。”
說完還真往后退兩步,一副“你們繼續”的滾刀肉模樣。
青龍瞇眼看向林凡,他沒有想到,林凡會這么記仇。
青霜與樊瘋子對視一眼,均在對方臉上看見“原來如此”四個大字。
林凡這一攤手,擺得明明白白:不道歉?那就一起死,看誰先坐不住。
“別瞅我。”
林凡盤腿往云頭一坐,吊兒郎當地摳耳朵:
“道爺出手救人,圖的是心情舒暢,不是領個祖宗回去供著。
四方靈守土失職,天庭問罪下來,先挨雷劈的又不是我。”
說完還翹起二郎腿,一晃一晃,活脫脫市井無賴。
青龍那張俊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龍須直顫。
偏又一句反駁不出。
天道有職,職有司罰;真等人間傾覆,第一個被天條拿去祭旗的就是他這條青龍。
“行!”
青龍從牙縫里擠出一聲悶雷,兩只拳頭捏得咯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