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蘭,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三叔公的怒斥聲在堂內回蕩。陸家數百年來,每逢權力交替必有紛爭,卻從未有人像方春蘭這般,為奪權不擇手段,連宗族情面都拋諸腦后。
方春蘭絕望地看向陸興國,蒼老的眼眸里盛滿悲涼,牙關緊咬,一不發。她清楚眼下局勢已無法逆轉,再多辯解也改變不了敗局,只能默默承受即將到來的結局。
陸見秋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小瓷瓶上,語氣冰冷:“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要我派人幫你?”無論過往恩怨如何,單是方春蘭當年毒殺他母親陳梅這樁罪,就足以讓他容不下這個女人。
方春蘭臉色鐵青,踉蹌著爬到桌前,布滿皺紋的手顫抖著伸向瓷瓶。指尖即將觸到瓶子時,她頓了頓,最終似已認命,一把將瓶子抓在手中。陸見秋與陸興國始終冷眼旁觀,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即便強如執掌陸家多年的老太君,面對死亡也難掩恐懼。
她緊攥著瓶子,雙手不停哆嗦,眼中滿是對死亡的畏懼。誰能想到,當年用這毒藥殘害無數人的她,如今竟要親手飲下同款毒藥。猶豫片刻后,她閉上眼,猛地仰頭將瓶中液體一飲而盡。
不過幾分鐘,方春蘭渾身緊繃,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她雙眼圓睜、瞳孔驟縮,手腳劇烈抽搐,面色迅速發黑,片刻后便氣息全無,眼中神采徹底消散。
這位執掌陸家數十年、在嶺南呼風喚雨的老太君,就此落幕。堂內佛龕里的鎏金佛像,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光,仿佛默默見證了這場悲涼的終局。
陸見秋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一股難以喻的亢奮涌上心頭。當年母親離世的消息傳來,他日夜承受著錐心之痛,胸口仿佛壓著千斤巨石,連呼吸都覺得沉重。如今親眼看著仇人伏法,心中積郁的情緒終于得以釋放,渾身都透著一股酣暢淋漓的輕松。
確認方春蘭已無生機,陸見秋朝著門外喊道:“天雄,讓人來驗尸。”
“是!”宋文應聲而去,立刻安排人手處理后續,同時著手肅清陸家內部的混亂。
“少爺,接下來該如何行事?”三叔公深知大局已定,如今陸家的掌舵人已非陸見秋莫屬,語氣中滿是恭敬。
“繼續清理老太君的殘余勢力,不僅要肅清陸家本家,各地旁支也不能放過。”陸見秋手扶腰間刀柄,眼神堅定。陸家的勢力遠比外人想象的龐大,除了省城的主宅,還有數十支分布在各地的旁支,若不徹底清理,日后必生禍端。
“少爺放心,我這就去安排。”陸興國早已認同這個決定,只有將陸家核心及商業版圖中的異己全部清除,陸家才能真正穩定。
處理完堂內事宜,陸見秋走出院子,抬頭望向夜空。原本密布的烏云已然散去,皎潔的月光穿透黑暗,灑在陸家大院的青磚黛瓦上,仿佛要將這里的血腥與罪惡一并滌蕩干凈。
此刻的陸家大院已被武盟全面控制,那些反抗的護衛盡數被剿滅,院內隨處可見尸體,濃郁的血腥味在夜色中彌漫,令人不寒而栗。
而在大院西北側的北門附近,兩道人影正借著建筑的陰影悄悄移動,正是此前從陸見秋手下逃脫的陸興志與陸峰。當日看到方安邦被陸見秋一刀斬殺,兩人便知大事不妙,趁亂隱匿起來,只想盡快逃離陸家。
兩人躲在一處屋檐下,與黑暗融為一體,若不仔細觀察,根本難以察覺。望著北門處來回巡視的武盟,陸峰聲音發顫:“九叔公,這里守衛太嚴,恐怕很難沖出去。”
陸興志傷勢不輕,呼吸略顯急促,他收回目光,低聲道:“去北邊圍墻,那里守衛薄弱,或許能從那里突圍。”話音未落,他便沿著墻壁朝北側摸去,陸峰連忙跟上。
很快,兩人來到三米高的北墻下。趁著一隊武盟巡視的間隙,陸興志拉著陸峰縱身一躍,翻出了圍墻。這一動靜立刻驚動了守衛,槍聲瞬間響起,子彈朝著兩人逃離的方向傾瀉而去。
可陸興志畢竟是地境高手,武盟的火力雖猛,卻沒能將他攔下。等守衛追到墻邊時,早已沒了兩人的蹤影。
數里之外,陸興志與陸峰踉蹌著奔跑。陸峰看著陸興志背后不斷滲血的槍傷,急忙問道:“九叔公,您沒事吧?”
“無妨,先離開這里再說。”陸興志彎腰喘息,“現在整個嶺南沒人能保我們,只能去外國公館尋求庇護,等聯系上方家,再找陸見秋報仇。”說完,兩人沿著偏僻小路,消失在夜色中,活像兩條喪家之犬。
與此同時,軍醫院的病房內,陸昊躺在床上,雙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神情焦躁不安。他時不時轉頭望向門口,眼底滿是擔憂。
“大哥,別急,天安一有消息就會來通知我們。”陸佳琪沒有離開,一直守在病房里,陪著兄長等待陸家的消息。
陸昊長嘆一聲,沒有說話。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天安神色凝重地走進來:“大少,小姐,陸家那邊有消息了。”他眼中難掩興奮,臉上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
陸昊渾身一震,不顧傷口疼痛,猛地坐起身:“天安,情況怎么樣?”一旁的陸佳琪也緊緊盯著天安,美眸中滿是期待,陸家的結局,關乎著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天安走到病床前,深吸一口氣道:“大少,小姐,三叔公和少爺已經穩住陸家,方家族老已經被斬殺。”
短短一句話,宣告著陸家權力斗爭的落幕,大房終究贏得了這場較量。
“見秋呢?他有沒有事?”陸昊最關心的還是陸見秋的安危,對斗爭過程反倒不在意。
“小少爺安然無恙。”
聽到這話,陸昊與陸佳琪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臉上的愁容也消散了幾分。
“那……三叔公是怎么處置老太君的?”猶豫片刻,陸昊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天安臉色微變,眼神閃爍,似有難之隱。
“有什么話直說便是。”陸昊沉聲道。他早已猜到,以陸見秋對老太君的恨意,老太君絕不會有好下場。
陸佳琪也輕聲附和:“天安,你說吧。”
天安斟酌著措辭:“大少,小姐,老太君在東苑的住處,服毒畏罪自殺了。”他刻意隱瞞了陸見秋的參與,只說是老太君自行了斷,畢竟陸見秋以晚輩身份處置長輩,傳出去對陸見秋的名聲不利。
“死了……”陸昊怔怔地重復著這兩個字,心中五味雜陳。即便早已料到這個結果,可真當聽到消息時,還是忍不住惆悵。老太君再惡毒,也是他的母親。若是他掌權,或許會將老太君安置在后山吃齋念佛,終生監禁,絕不會痛下殺手。可他也清楚,陸見秋對母親的死耿耿于懷,絕不會讓老太君活著。
陸佳琪也愣住了,神色復雜。她對老太君的感情本就矛盾,如今聽到死訊,心中更是說不出的滋味。
天安見狀,連忙安慰:“大少,小姐,這些事并非你們能左右的,小少爺的心意已決,誰也攔不住。”
陸昊緩過神,長嘆道:“是她罪有應得,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