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未得命令,在官道上沉默行進;列中軍士裹著厚重棉衣,手按短兵,打量過來的目光警惕且好奇。
都說赤沙軍是新創,但養浩穰看這士卒素質,分明有好一部分是見過血的老兵。
最先過來的是位處中軍的徐運濤、呂云師、羿鴻等三人。
養浩穰見狀昂首挺胸,鼓足十二分精神,免得受了輕視。
所以究竟哪一位是熾星?
他細細觀察。
第一人臉貫刀疤,不怒自威,但人過中年,顯然不是洪范。
第二人風華正茂,滿身貴氣,但眉宇間有舒張未盡之郁氣,不太像是洪范。
第三人身材雄壯,目光沉靜,行動間主動落于前二人之后,也不會是洪范。
果然,三人上來互通姓名,都不是正主。
“養督尉請稍待,校尉恰好在巡隊,馬上就到。”
養浩穰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更興奮。
以他久經沙場之老練,輕易便看出這徐、呂二人乃是氣境強者,第三位洪烈修為雖與自己仿佛,腰后橫著的那把直刀卻有觸目灼然之威,顯然是天下罕有的神兵。
能搜羅駕馭如此人才的,又該是哪般人物?
養浩穰越發期待,很快見一隊冰天雪地中全裝配甲的親衛穿過雪幕,當先一人高出旁人一頭,左手扶著把狻猊吞獸長刀,右手牽著匹盼顧自雄的焦尾食虎獸。
竟是貫通打底的親衛隊,這可是三位大將軍才有的派頭,而且親衛統領配的居然也是地神兵?
養浩穰心中狂震,不自覺暢想那九州先天第一又該是怎樣三頭六臂筋肉虬結的勁霸好漢?
大風呼嘯,吹散雪幕,露出異獸背上之人。
金絲銀翼高冠,火渙大紅披風;雙十年紀,面白如玉,俊逸超群。
憑這張臉便將自詡膚白貌美的雍玉襯得像頭脫了毛的白熊。
養浩穰不由大失所望。
粗大的關節、寬厚的腰背、黝黑的皮膚,這些強者的勁霸特征居然一個都無?
這略一失神便使他壓力陡增。
在場三位先天,十位以上渾然,外加數十位如狼似虎的貫通武士,斷不容許區區督尉在自家主君面前失敬。
“烽燧城城防司督尉養浩穰拜見校尉。”
養浩穰一個激靈,上前便是單膝跪地。
“免禮。”
洪范翻身下馬,似緩實急地幾步到了近前,單手隨意一托,養浩穰就覺得自己像個二百斤重的雞崽般被生生拔了起來。
像桓承基和雍玉那樣的,這新來的校尉怕不是能一次打四五個?這都不是猛龍過江,而是虎入羊群了……
養浩穰想起來之前索成周一眾所謂的“露一手”“顯顯威風”“制衡”之類的話語,不由暗叫一聲苦也。
······
大雪停在半夜。
隊伍休整到次日卯時正,造飯后拔營。
北疆冬日的天空干爽潔凈,馬蹄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擠壓聲。
“鎮北三衛共四百萬人口十三座城,分由三衛將軍府治理。”
養浩穰隨洪范騎行,落后半個身位。
“中衛當下由雪漫城寇家做主,右衛以墜鷹城彭氏為首,左衛則是臨淵城霍家當家。”
蒯葉山終年積雪,北部發源出一條大河,其流域內因海拔落差大而多生水瀑,因此得名躍江。
臨淵城正位于凌河與躍江交匯處。
前幾日赤沙軍遠遠經過,洪范眺望臨淵城郭,大約是三十萬人口,與端麗城規模相當。
_l